“还是让吴太医看看吧。”福安公主一眼扫过他渗血的肩头, 唇线紧抿。
“对, 再看一看为好。你伤着的这些日子,可急坏了你母亲, 她派人请了吴太医来,又将人一直留在了府里, 每日晨昏皆来诊脉,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君慈爱地看着谢景辞。
“让母亲担心了,儿子以后定会保重好身体。”谢景辞知晓母亲的性格,她素来养尊处优, 作息极其规整, 这会儿眼底却隐隐泛了青色, 想来这几日也一直在为他Cao心着。
太医看了诊,又检查了一番伤口,面色渐渐缓和下来:“世子既已苏醒,便没什么大碍了,肩上的伤并不严重,稍加修养,及时换药便好。”
太医的话落地,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老太君心一宽,忽又想起:“阿宁你这几日好些了吗,伤到脑袋可不是小事,虽说你看起来好好的,但失了记忆着实有些让人担心。”
“祖母不必担心,我其实也并未全忘,在西地的那段日子的还是记得住的,只是从前之事与国公府之事皆记不得了。”温宁缓声解释道。
只记得西地的了?偏偏把所有与他相关的都忘了个干净,谢景辞唇线紧抿,淡淡地看了温宁一眼。
“这病症倒也少见,听说你是回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景辞,因着他的原因才被那些贼人推下了坡。说起来是景辞牵连了你,趁着这会儿吴太医在,正好也让他诊诊吧。”福安公主转向温宁说道。
如何失忆温宁的确记不清了,但公主这样说了,她也只好应承:“大表哥办的是利国利民的大案,阿宁不敢说牵连。”
这几日谢景辞人虽躺着,但越州之事已经传到了平京。毕竟听说那日尽管封山火攻,但还是有数十个半成型的傀儡逃了出来。
仅仅是这逃出来的数十个都闹得越州城大乱,驻军全数出动围剿了一整日才将人彻底绞杀。若是那山上的几千个一起涌了出来,或是被运到了别的地方,那场景简直难以想象。
是以在尚未酿成蛊祸之际,谢景辞便能冒着大不韪做下如此有魄力的决定,着实令朝野震动。
太医又替温宁看了一番:“这位姑娘之所以间断失忆是因为脑中淤血凝滞,不过并不严重,我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方调理一段时间,大概不出一月应该就能好转了。而且待在熟悉地方,看到熟悉的场景有助于唤起记忆,兴许好的更快一些。”
一月?谢景辞看了一眼那离他三丈远、退避三舍的人,眉头微微皱着。
下一刻,待听到熟悉的地方能够唤醒记忆,他那微皱的眉又松了一些。
*
回到憩园,温宁揉按着眉心,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银环给她递了杯温茶,关心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方才忽然有些头痛,现下已无大碍了。”她垂着眸抿了抿茶水。
头痛?
一想起姑娘方才是从哪里回来的,银环平静的眼波微微起了涟漪。
这几日一直都好好的,偏偏……世子醒了之后,姑娘一见到他便开始头痛了。
银环绞着帕子,看着姑娘现下对着世子毫无警惕的样子心中有些犹疑。
姑娘刚被送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口中又总是念着不舒服,银环便替她沐浴擦拭了一番。谁知衣裳一解开,姑娘后颈处星星点点的吻痕便露了出来,目光一扫,那细白的腰肢上的指印还清晰可见,再往下,连那腿后根处都有着浅浅的牙印。
银环尚未出阁,不懂得这房内之事,但一瞧见姑娘身上这样多的痕迹,眼泪瞬时便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即便是为了解毒,但姑娘身体娇嫩,世子却这般如狼似虎,恨不得把姑娘吞吃入腹,银环一想起来便替姑娘委屈。
温宁一抬眸便瞧见银环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样子,柔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银环想劝她趁着失忆离公子远一点,又怕她想起往事伤心,纠结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只是含混地说道:“姑娘仿佛又长了一些,前些日子老太君又赐了一些料子,您挑一挑再做几件罗裙吧。”
一提到做衣裳,温宁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显出一副她在灯火下缝制里衣的景象,霎时又是一阵疼痛,天旋地转之间,她摇了摇头:“不了,明日再看吧,我有点头痛,今日想早些安歇。”
见她不舒服,银环也不敢再刺激,只好转身铺平了床榻。
今日睡的太早,银红的纱帐缓缓落下,温宁仍是没什么睡意。半晌,她还是睁开了眼,不知为何心底总是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大块。
从前的事情外祖母他们不甚清楚,只说是流落在一个富庶的商户之家,来了国公府之后的事情三言两语又已经讲尽,她十七年的人生听起来平平淡淡,似乎没什么波澜。
但温宁听着这一件件的讲述却仿佛在听编造的话本,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这些经历丝毫唤不起她的记忆,也并不能让她共情。
放空了许久,温宁焦躁地辗转反侧,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