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匮乏也不该去烧杀抢掠啊?”我完全不能赞同此等强盗般的逻辑,更难以理解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甚至可以说是损人损己的做法,“他们怎么就不想想,战争一旦发起,会有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又会有多少百姓饱受摧残,这其中,也有他们自己的子民啊!”
“像这种仁君才会有的想法,凛烈帝是不可能明白的。”黎烨微一挑眉,注视着我的丹凤眼瞧向了桌面上的一堆奏本。
是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很多时候,你穷其一生,也无法说服一个观念与你相悖的人。
“黎烨,”我凝视着他的侧脸,脑中忽然掠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既然东漓、南浮、北梁都曾饱受西凛引发的战乱之苦,那么就没有哪个皇帝考虑过,大家联手拔除这个常年惹事的罪魁祸首吗?”
我话音刚落,黎烨就倏地侧首而视,眸中闪现出诧异与愣怔。
“是我妄言了……”他的凝眸令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了,便连忙收起了朴名生出的心思,低眉承认错误。
“不论是哪一国,皆是以本国利益为首的,很难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他倒没有揪着我的失言不放,而是冷静地作起了客观分析,“说来也真是好笑,据闻很久以前,四国本是一国,同根而生,后来却四分五裂……”他自顾自地道出一个我未尝听闻的传说,似是露出了微嘲的笑意,“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许不久的将来,真的会天下一统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吃错药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不再言语——我更是陷入了朴名其妙的惆怅。
直到我遽然从怅然若失的情绪中抽身,思忖着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后的历史兴替委实不是我应当Cao心的,才茅塞顿开地告诫自己:理应以解决当前问题为重。
诚然,眼下内忧外患,令人焦头烂额,我哪里还顾得上百年之后的事情。
这一夜,我没能安然入睡。
以毒攻毒的结果明日即将揭晓,突如其来的战事将人杀了个措手不及,温故离义正词严的话语犹言在耳……大大小小,纷纷扰扰,搅得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于是,我索性爬起身来,点了蜡烛,穿上衣服,独自往辰灵房里去。
接近目的地之时,我偶遇了正杵在走廊里发呆的大夫——若非借着院里的火光,看不清是何人的我可能还会以为府里进了个贼人。
“这么晚了,你呆在这里做什么?”老人似乎在凝眉沉思些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是以,当我猝然出言相问,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草民参见皇上。”好在他是个沉着稳重的人,很快就定下心神,转身意欲向我跪拜。
“不必了。”伸手示意他无须多礼,我下意识地望了望辰灵卧房的方向,“你在这儿干什么?”
“回皇上,草民不放心丞相的身体,故而前来一探。”面对我重复的提问,他欠身拱手,镇定作答。
昏暗的廊道里,我盯着老人沉静从容又饱经沧桑的容颜瞅了片刻,看不出任何异样。
“时辰不早了,去歇着吧。”
“是,草民告退。”
与老人家廊道夜遇的一段小插曲不久就被我抛到了脑后,我来到辰灵的房间,迎来了轮值者——飞檐的诧异注目。思忖着两个人一块儿守着也是浪费人力,我索性叫飞檐先去睡一会儿,因为我睡不着,正好可以在这屋里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照看辰灵,等我困了,再去叫醒飞檐,让他顶我的班。
也许是皇命不可违,又或者是我的一番说辞的确合情合理,飞檐蹙眉思量了片刻,就向我行了抱拳礼,退下了。
他走后,我独自坐在桌边,借着烛光翻阅起奏本来。
夜深人静,思绪渐沉。
我对着一堆折子看着、批着,最后竟是睡着了。
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没能坚守阵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破晓时分了。
惊觉自个儿一不留神睡了过去,原本只是想趴着歇一会儿的我猛打了一个激灵,触电似的直起了身子。
所幸仓皇四顾下,我很快发现了飞檐的身影,一问才知,是他半夜里不放心,跑来瞧了瞧,这才使得辰灵的身边不至于一晚上没了清醒的人看护着。
对于我的失误,飞檐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可我还是心有余悸地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谴责”,同时不由自主地盯着辰灵瞧了半晌,确信他仍是安安稳稳地睡着,我那颗怦怦直跳的心才渐渐安分下来。
然而这种心安并没有持续多久,只缘我随即想起,今日是第七天。
我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昨日里颁了圣旨,今天一早,年饶就要率军出发,去迎战西凛人了。
可是我这个一国之君,却没有办法亲自相送。
我侧首看了看榻上之人。
罢,反正都被当成是昏君了,我就再“昏”一回吧。
日头越爬越高,我支走了飞檐,从衣橱里拿出最后一只瓷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