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该让辰灵服药了。”不紧不慢地行至衣橱边,我抬起手臂打开橱门,从里头取出了匕首、瓷碗、白布和伤药,一股脑儿把它们端到了桌子上。
在这一过程中,我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瞥黎烨,目睹的是他双眉紧蹙的模样。
我知道,他定是不喜欢看到这一幕的。
但是,我要救辰灵,就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我只能婉转地对黎烨说:“你替我守了一夜了,都没怎么合眼吧?去睡一会儿吧。”
“不必。”他一口回绝,不徐不疾地走到桌边,屈膝坐了下来,“我还要为你包扎伤口。”说着,他还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把它放在了桌面上,“这是我派人新找来的伤药,可以让伤口恢复得更快一些,也不容易留疤。”
他的神情严肃,语气平静,说完这番话后,那双丹凤眼已经锁定了我的左臂——见此情况,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径直坐到他的身边,着手开始取血。
揭开昨日刚裹上的布条,两道远未痊愈的口子赫然眼前,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格外狰狞。
马上,就会有一道新的伤口加入。
我执起炙烤后的匕首,不自觉地看了黎烨一眼,看着他难受地闭上了眼,拧眉别过了脑袋。
一刀落,鲜血出。
我如同前两日那般,取了血,包扎了伤处,再喂了血,然后忐忑不安地在床边守着伤员。
渐渐地,睡意来袭,头昏脑胀,连日来的疲劳终于在我的体内敲响了警钟。
我不由自主地按揉起太阳xue来,却久久不觉有丝毫缓解。
“去睡一会儿。”疲惫之色恐怕早已被黎烨尽收眼底,是以,他一开口就是命令的口吻,“我让人帮你开了些补血安神的方子,你待会儿喝了药就去睡觉,这样连续供血,身子会吃不消。”
“我不喝药。”
“什么?!”
我放下揉着xue位的手,面不改色地凝眸于瞪大了眼的男子,晓之以理道:“一树繁花的发作与气血有关,我不敢擅自服用补血的药物。”
黎烨闻言,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有些抱歉地说:“是我疏忽了……但如此下去定是不成的,去找个太医来,或者干脆就找那个医治辰灵的老大夫,务必让人替你诊脉,再对症下药。”
我抿着唇,听完他的一番话,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见状,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头。
“我不看大夫。”
“胡闹!”我话音刚落,他就大喝一声,“你每天放掉这么多血,对身子会没有影响吗?”
“这点血不算什么,接下来的几天,他需要的血会越来越少。”我中肯而如实地陈述着,却不料惹来了他的愠怒。
“什么叫‘这点血不算什么’?!”原本与我一同安坐的黎烨霍然起身,急躁的问话这就自头顶上方直逼而来,“就算你不在乎这点血,那你体内的毒怎么办?清弦未到的这些时日里,你就准备对自己放任不管吗!?”
“我们不谈这个可以吗?”我亦双眉紧锁,一双眼却不敢轻易注目于他,“现在我实在没这心思。”
“什么叫‘没这心思’?!”男子又急又怒,当即扬声反问,“难道非得等到他醒过来,活蹦乱跳了,你才肯看大夫?!那他要是醒不过来你怎么办!?”
此言一出,我猛地怒目而视。
与此同时,意识到自己失言的黎烨一下子怔住了。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有些无力地捂了捂上半张脸,忽而放下手蹲在了我的身边,凝视着我的眼,像是在恳求一般,“算我求你……去让太医把一把脉,好不好?”他面露痛色,语气完全不似方才,连呼吸都不禁加重了几分,“你知不知道……我在害怕?”
我愣住了,但旋即读懂了他的眼神。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如果不是他误帮了甫芹寻,她就没有机会对我下毒手,我也就不可能身中一叶障目之毒。
温热的ye体慢慢润shi了眼眶,我目不斜视地注视着他,同样难受地开启了双唇:“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就是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之前才没敢告诉你?”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我的双手。
“我真的没有怪过你,所以你也不要自责……今后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不要内疚,好不好?”
他无声地将脸埋在我的十指间,不久,我的手背就染上了shi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甫云玦……不,我真是作孽,又让一个男子为我流了泪。
我仰着头眨巴着眼睛,努力想把眼眶里的泪水给憋回去,却以失败告终。
“等他醒了,我就去宣太医,给自己看病……”两行清泪潸然而下,我干脆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仍旧埋首无言的男子,“我才不会那么傻,才不会自暴自弃……”
他终是抬起头来,面带少许泪痕,一脸隐忍地伸出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