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旅程有惊无险,他们进了天船的港口,已经有运输机等着了,穿破云层直降在江璧西将要入住的酒店附近。刚踏出舱门一步,江璧西就被呼啸的凉风吹得Jing神起来。天船上已经入秋了,比正值盛夏的母星要凉爽得多,他在风中看向两手空空的雄虫。
“阁下有什么计划?”
雄虫冷漠的目光看起来很想把一句“关你什么事”砸到他脸上,但是看在两人“棋友”的情分上,生生忍住了。
“我不知道。”雄虫最终坦诚道。
“没有朋友来接你吗?”
雄虫更加不耐烦,再次拿“你很蠢吗”的神情看向他。“我是计划好了要来天船的吗?”
他想起来了。雄虫当时说的是想离开母星,去哪不重要。江璧西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只雄虫是打算不带任何雌虫侍卫,身为一只雄虫,独自在这颗鱼龙混杂的行星上游荡。
“你是来这儿自杀的吗?”他没忍住脱口而出。
雄虫移开视线,只留下一张被戳到痛处的侧脸。江璧西咬住下唇。他本意只是想吐槽一句,因为这只雄虫胆子也太大了,但他好像无意间…他隐约觉得,雄虫并不是主观地想死,只是有点…自暴自弃了。他回头看两只已经把焦虑写在脸上的保镖,谈判快要迟到了。
他内心天人交战,最终一跺脚,妥协道:“你跟我来。”
雄虫听话地走进他的房间。他把行李扔到床上,边翻找平板边说:
“我最晚傍晚前结束,你中午叫酒店服务,哪也别去,等我回来。”
雄虫看着窗外,纡尊降贵地“嗯”了一声。
门外有卫王派来服侍他的雌虫,他嘱咐道:“你守在门口,别让他乱跑。”
如果雄虫真想寻死,他派再多雌虫也拦不住,多加一道保险只是让自己问心无愧罢了。飞行器在楼顶等着他,他坐进去,揉了揉太阳xue,让自己把全部注意力放回到谈判上。
他们能给出的条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最需要争取的利益、卫王的喜恶、他的措辞,所有这些他都在脑中过过千遍,已经烂熟于心。
谈判没出现任何问题。王爷是不能轻易离开自己封地的,跟他谈判的是席长庆的挚友在水府对付了半年的雌虫,水府斗兽场的经营者和叛军实际的运营人。雌虫要得并不多,主要是让席长庆与其他一些贵族牵线,再者就是要他扩大自己的军队规模,以及在形势对卫王有利、或者需要共御外敌时,无条件地在卫王麾下作战。作为回报,一旦卫王称帝,席长庆就会获得毋庸置疑的继承权。
挺疯狂的。可是,次子,要么死于沉默,要么死于疯狂。
坐在回酒店的飞行器里,尽管终于松懈下来的神经让他感到疲惫极了,又饿得要命,江璧西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这是他第一次踏上异星的土地。虽然身为雄虫,他打从生下来就知道帝国的疆域无限辽阔,可在地球上生活了十多年,乘坐飞船去往另一颗宜居行星?那听上去实在是天方夜谭。
如今谈判已经顺利结束,他终于可以扔掉小说,把自己的脚步印在天船的土地上。
卫王的雌虫还尽心竭力地守在门口。
“他还在里面吗?”江璧西没抱希望地问。
雌虫却严肃地点点头。“那位公子从未出来过。”
倒是稀奇。他扫终端开门,就看见里面的雄虫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听见他进来,雄虫按灭了终端,拿极其不耐烦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江璧西已经不为所动了,他甚至可以透过所有这些表象,看出来雄虫就像只等着每日外出散步的小狗,正竖起耳朵试图抓住“让我们出发吧”这样的关键词。
“我们走吧?”他给出关键词。
雄虫矜持地坐起来,把手边的短袖扔到他身上,讥讽道:
“你就穿这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再次注意到,虽然他进门时雄虫是躺在床上的,可是对方已经洗漱过了,并且已经挑了一身他的度假装穿好,头发也很整齐,丝毫没有被枕头压皱的痕迹。
“五分钟。”他抱着雄虫选给他的衣物走进浴室。
忘风河是天船上最大的夜市。商铺沿河道两岸排开,还未入夜,石板路上游客已经熙熙攘攘。江璧西从飞行器的窗户往下看,河中已经荡起了不少画舫船,星星点点的烛光从河面映回来,嘈杂的闹市声却均被隔在窗外,不闻其声只见其影,像看一幅流动的画。
飞行器还没停稳,他已经迫不及待跳下来,走了几步,发现雄虫落后了。他转过头,只见雄虫Yin郁地盯着他的两个保镖。
“不好意思,我忘了和你们说,…你们不能跟上来。”
保镖不置可否。“主人有命令,我们必须时刻确定您的位置。”
他笑了。“别装了,老板的命令才不是这回事。他派你们来是为了确保谈判万无一失,也就是说,别让我在谈判前就给死了。现在谈判结束了,我的身价也一落千丈,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