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培放弃抵抗,“多谢您了。”
这一边,闻新消息,令珠气得挠墙。
被好友、男友背叛,本就委屈,不过欺负回去,却被公安审讯,现下又被母亲拘押在家。而那两位始作俑者,在外面潇洒快活。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令珠气鼓鼓去洗手间,看见宋明劲在客厅跟父亲聊天,一计上心来。
这一边,碧宽问嘉培,“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忙?我现在每日闲得发慌。”
被要求停业整顿,他虽气懑,但原也将此当做久违的长假来度过。蹦了几日迪后,越蹦越觉索然无味,也就不去了;原先缺觉到沾枕头即睡,现在能随意睡时,却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困意。
恍一看,周围人人都有工作,独他一个人闲着,日日躺在安适的小窝里,没有成就感,骂起大头来都变得没有气势,显得和这个处处都是无形尖刀的世界格格不入。
由此可见,单个人的安适并不能自然引出终极快乐,全人类的解放才可以。
“慌什么?继续做老本行多好。”
“别戳我伤心事,”嘉培撇了撇嘴,“妹妹,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现而今的处境。”
碧宽只作不知,“何种处境?”
嘉培不搭腔。
“既然讲到这里,”碧宽抱着肩膀道,“冒昧问一句,你的梦想是什么?”
碧宽这句话一出口,嘉培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突然这般形而上?”
“无聊的时候,迷惘的时候,不妨扪心自问真正的梦想是什么,那东西才是人生最强大的支柱和依傍,能决定人走得多远及人生质量,”碧宽怂了怂肩,“人活这一世,不过也就是研究通向理想的有效路径,并予以实践的过程。但世间的人,一部分压根没有梦想;大多数人有梦想,都不做研究,说好听些,是以实践出真知;不好听的,是胡过;只有少部分人在正经地过活。”
“既已说到此处,你不妨为我人生指一明路,我已决定抛下从前重新开始,”嘉培又凑近碧宽些,“而且,从前,你哥哥对我的事一语中的;而今你做妹妹的,肯定也可以。”
“由我为你指一条通往你理想的有效路径?”
嘉培坐回原处,“洗耳恭听。”
“公众的猎奇心理,自古强烈,从未减弱。即若是酷刑的发展繁盛,在《人类酷刑简史》看来,公众的猎奇心理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或许在猎奇心理的作用下,娱乐圈、八卦才长盛不衰,成为暴利行业。
而关于八卦,似乎又有一理,即我愿意信的,即便它是封建迷信糟粕,也不妨事,我照信不误;我不信的,你就是证据链再完整,我也拒不认可。而其中的影响因素,部分与讲述者的身份有关。称你们那一行当叫公共文化领域,合适吗?”
嘉培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在其中经营近十年,应该知道,现而今,即便你信口胡诌一些事,也有人买账,且大众会将相关内容和某一位公众人物联系起来,并继而将此当做其人秘辛。
在这个基调上,当你原先的偷拍被禁止时,你可以用文字记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末尾再注\\\'本文纯属虚构\\\'几字,由人去猜,由人去断。
更重要的事,你可借此表达你的观点。先开你转作狗仔,不说是对现今层涌的社会病无奈吗?与其去拍一张有一张的照片,不若在此基础上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娱乐圈本身是天然良港,你而今又有些优势,或称便利条件。你可利用这些,将社会病指出来,并提出解决这些社会病的方法。”
“难怪你是我最合适的结婚对象,我突然真的有些相信了。”
碧宽不以为意,“算命测字,目的是获取侵犯公民个人信息。这不一样。你还是小心些。”
碧宽转又笑道,“我实在为你感到难过,在这种虚头巴脑的测算里,都不能把你和兰毅小姐凑做一对。”
这话戳到嘉培痛处,他撅着嘴气愤离开。
碧宽所言梦想之事,是抱着玩笑还是认真的态度说的,嘉培是不晓得的,但嘉培在意了。
一路驾车,甚至到家开门时,心神都全攒在那一句“你的梦想是什么”上,以致被兰毅的招呼声吓了一跳,“怎么回来这么晚?”
突然在家门口看到兰毅,嘉培惊讶不已,下意识扭头确认自己所处位置。
确实是自己的房子。门牌号是204,红色木门上贴着倒福,倒福上的剜了一个洞以使220度广角视角的猫眼显露。左手边的过道窗外是区十二小学,小学后是葱绿远山。当年为追随女神的脚步,购下女神对门的这套房,其后在女神伴奏的情形下于此住了数年。这套房,那些年月,是他从前舔狗行径的见证。
见李嘉培心不在焉,兰毅又道,“哎,我明天需要出差,等回来,就搬来这儿住。怎么说也是小搬家,到时候一起吃搬家饭,别忘了。”
兰毅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倒教嘉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