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单月笙做爱时,向湮总是惶恐的。他跪在地上,仰望着那具莹白的身体,只是轻轻碰一下都让他觉得心慌,于是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一点点用自己的亲吻将他温暖。而单月笙是高高在上的,他只会在向湮又疼又欢喜的时候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让他更欢喜,又让他更疼。
即使是后来,单月笙给了向湮“恃宠而骄”的本钱,他也从不敢逾矩,老老实实地守在单月笙身旁,真就像一条乖巧的小狗,大气不敢喘一声地等待单月笙的怜爱。所以有一日,他被带去戏馆里,瞧见那些个戏子敢用那种娇媚的语气对单月笙祈怜时,比起嫉妒更先显露的是惊愕——她们怎么敢这样同单月笙说话?紧接着是怜悯,他知道单月笙不会给他们一个正眼。还有一丝知晓自己在单月笙心中地位的得意。
那天回去,他将自己清洗干净,跪在床边等候单月笙时,心里还是沾沾自喜的。被单月笙抚摸、进入时也都是乖巧的,可是当他看见单月笙明亮的眼睛时,突然不知从何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凭什么我不可以?
于是他鬼迷心窍地吻了单月笙,这是他第一次在床上自作主张。果不其然,单月笙冰冷的巴掌将他的脸打得火热,他偏过头去咬着嘴唇,委屈得不行。单月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捏着他的脸吻了下来。他的吻和他的手心一样火辣,勾着向湮的舌头狠狠咬下去,尖锐的犬牙刺破了皮肤,鲜血的腥气和花蜜般的甜混合在一起,流入向湮的喉咙。
单月笙松垮垮地拢着向湮的脖子,手心逐渐收紧,直到掐得他喘不过气来才松开些许。吻也变得轻柔,如春风细雨般的亲吻落在向湮的嘴唇上、鼻尖上、眼皮上。向湮粗重地喘着气,胸膛也剧烈起伏着。他隐约听到单月笙在夸他,他的指尖插进他汗shi的发丝:“真乖,还想吻我么?”
向湮迷迷糊糊地捕捉到关键词,不顾自己缺氧而发疼的胸腔和晕乎的大脑,拼了命地点头。于是单月笙勾着他的下巴,咬着他的耳垂:“好啊,但只有这一次哦。”
向湮痴迷地点头,迫不及待地捧着单月笙的脸吻了上去。然而就在嘴唇触碰的前一瞬,面前的画面就如同一枚石头落入平静的水面般扭曲、消散。睁开眼时,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里是……”向湮左右环顾了片刻,发现这里并非他自己的卧室。拉着黑窗帘的房间内仅点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摇曳着照亮了床头柜和床边的蔷薇模样的地毯。他揉着脑袋试图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肌rou就像是被过度使用后断了线一样失去控制,瘫软在床上。他暗骂了句,扶着床头硬撑了起来,然而没走出几步便跌倒在地上。
他摔倒时的动静有些大,门被从外侧打开。向湮警觉地抬起头,却看到双布鞋,玉石般滑腻的脚踝连着小腿没入裙摆里。露娜身着朴实的长裙,坐在轮椅上。她依旧遮着脸,却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的惊愕:“你怎么起来了?没事吧?”
“没、没事,我怎么会……啊。”昨夜的记忆如chao水般涌上脑海。白皙的手掌、火热的口腔,长发翩翩落在腿间是的瘙痒,还有混在蜡烛香味中的麝香。向湮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整个人也顾不得酸疼就跳了起来:“我、我对你,昨夜?”
他问得语无lun次,露娜却听懂了。她掩着嘴笑道:“是啊,你晕倒在我家门前一动不动,怎么叫都醒不过来,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把你扛回家,放到床上,一摸额头烫的吓人。刚想给你去倒杯水,就被你……你不会要我说出来吧?”
“不会,不用!”向湮捂着发烫的脸,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趁着药性居然对一个女子做出这般卑鄙下流之事。他看露娜的腿,愈发愧疚:“我该不会对你做到了最后……”
“你果然不记得了吗……”露娜失落地垂下头,手伸进面纱里揩着眼泪,“明明昨夜对我做出……那种事情……”
向湮慌张地跪在露娜的轮椅便连声道歉:“对不起,我、我一定——”一定什么呢?难不成还能留在这个小镇对她负责?以这种不清不白的、快半个身子入土了的身份?向湮顿时语塞,只难堪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音节。
露娜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泣音:“好了,我懂的……昨夜就当做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不,是我对不起你!”向湮急忙抓住她轮椅的把手,脑子里一团浆糊,“我、我会想尽办法补偿你的……所以你先别哭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并非要逼迫你同我成亲什么的。”露娜摇头。
“真的对不起,我、我……”多说无益,向湮扎扎实实地跪在地上垂下头,“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捅我两刀子我都绝无怨言!”
露娜沉默了许久,久到向湮的背脊都被汗水浸透,才听到头顶传来幽幽的声音:“你宁愿被我报复,都不愿意同我成亲吗?你心里莫非已经有了其他人?”不知是不是错觉,向湮觉得她听上去有些沙哑,不过他只当做是悲伤导致。
向湮将头埋在胸前,默不作声。半晌,他才沉沉答道:“……是。”
脑海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