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被掀起,夏妧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宇文璟俯下/身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已经没有了之前骇人的热度,才收回手去几上倒了碗水过来。
夏妧突然不想那只温凉干燥的手离开额头。
宇文璟径自扶起了她,让她半坐在自己怀里,将水递到她唇边道:“用些温水吧。大夫说你会觉得渴,多饮水便好。”
夏妧实在渴的厉害,也顾不得许多了,低头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喝完了水。
“还要吗?”
夏妧费力地点点头。
宇文璟便放下她,再去到了一碗水来,又像刚才那样喂她喝完了。
可能实在是太渴了,直喝到第三碗,夏妧才觉得缓解了许多。可是其他感觉又来了。
比如,大腿上烫伤的地方,虽然能感觉到已经敷上了清凉的药膏,可还是很疼。
比如,刚才喝水就发现的,她的嘴唇好像破了,疼得厉害。
她艰难地抬起手,想去摸摸自己的嘴唇,可还没碰上,就已经被他握住了手腕。
宇文璟轻声说道:“别碰。你将自己咬破了。一会儿我再给你上点药。”
夏妧其实很想问问,为什么会是他来照顾自己。可她实在太累太困了,说话也困难,还没等他拿了药膏回来,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宇文璟静默地站在床边,看着又睡了过去的阿妧,无声地坐了下来。他打开白瓷药罐,拿竹签挑了一些药膏沾到指腹上,用最轻柔的力道,一点点抹到她受伤的唇上。
她究竟是不是刺客,对他有何所图,都已不重要。她背后的人,他也无所畏惧。
只是她现在的身份太过低下,要如何尽快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才能好生护住她呢?
第二十一章
夏妧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了。
她张嘴试了试嗓子:“啊,啊啊。”
觉得手脚不那么酸痛了,脑子也不晕乎了,她才坐起身来,就看见床头有个空了的药碗。
是半夜有人给她喂药了吗?
她正想着,盼夏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阿妧姐姐,你醒啦?”
夏妧微微一笑,对她点点头。
盼夏把水盆放好,拧了帕子替她洗漱了一番。
夏妧自己撑着下了地,走过去摸到水壶倒了碗水,咕嘟咕嘟几口喝完。她想了想,回过头来问正在开窗通风的盼夏。
“殿下呢?”
盼夏支起窗户,回转身来眨眨眼道:“殿下一大早有要紧的事,出去了一趟。现下刚回来,正在外书房议事呢!”
夏妧点点头,扶着桌子坐下,又问:“昨夜可是你在照顾我?”
盼夏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道:“不是呀。”她扭头有些促狭地笑道:“殿下不让我们进来,只自己守着你呢!”
夏妧一愣,问道:“那殿下睡哪儿啊?”
盼夏朝窗下的榻上努努嘴:“喏,那边呀!”
夏妧突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暖暖的,胀胀的,又有点酸酸的。
盼夏走过去扶起她说:“阿妧姐姐,你要是好些的话,就过来吃点东西吧。殿下说,要是你醒了就先别走。他还让我们尽快禀报,兴许是有事跟你说吧。”
等夏妧喝完小米粥,又重新给烫伤的腿换了药,坐在窗前的榻上发呆的时候,宇文璟才回来。
他一进门,就看见阿妧垂着眼睛靠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顿了顿脚步,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
夏妧听见他进来,正要行礼,却不防被他按住了肩膀。
宇文璟避开她的目光,平平开口道:“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夏妧只得坐下谢过,问道:“阿妧听盼夏说起,殿下是要见我吗?”
宇文璟抬头看向她。阳光从窗外漫进来,照在少女乌黑的发上,令她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他暗暗吸了口气,端坐起身正色道:“阿妧,你可愿做我的侍妾?”
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等着他发话的夏妧,闻言愣住了。
宇文璟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只见那双眼眸里,有惊讶,有不解,有无措,却独独没有娇羞。他的心不禁往下一沉。
以他如今的力量,想决定哪个世家小娘子做皇子妃不是问题。可要决定夏妧做他的正妃,父皇无论如何当也不会答应。他有信心让正妃之位空悬,却没有把握现在就让她坐上那个位置。
如果他坚持这么做,只怕会让他失去争夺龙椅的资格。如果是那样,最终他可能连自己都护不住。待他搬开所有的拦路石,成为父皇选中的继承人之时,他想抬谁当正妃就抬谁。
他甚至可以牵着她的手,登上母仪天下的那个位置。
这个念头让他惊觉,自己对阿妧的执念,何时竟已深至这般地步了?
这样想着,宇文璟一时竟觉得,侍妾的提议似乎太过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