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公,小女拜师义海大师,她说的师兄是义海大徒则全大师。义海大师于前年仙游,现下教云儿的实则这位则全大师。”收敛了骄傲的蔡熠,回答得波澜不惊。
王安石这才听进去了,是那个享誉中外的琴艺大师:义海大师。随后一直感叹蔡小娘子好天分,好际遇,好琴艺。赵世将也频频点头。
小郎君看着那波澜不惊的蔡小娘子的眼睛,愈发闪亮。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爹爹,孩儿日前学了套新剑法,想借着蔡娘子的琴声舞一舞,参与参与这热闹。可好?”赵世将没想到儿子会提了这么个要求,原本不想答应的,一个宗室子弟在席间给人表演助兴,成什么体统,但看着儿子恳求的目光,也不忍拂意,谁让他素来疼爱这个儿子呢,反正珩儿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童,就当玩一玩也无妨吧,于是便同意了。
这下几位欣赏的人面子就大了,也不好只顾着喝酒,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随着琴音行如流水,身姿绰约,好不潇洒。又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云英的弦上的低yin声总是能和赵令珩手中长剑的轻啸相结合,好一场视听盛宴。当赵令珩挽剑定身,尾音也当机立断,完美配合,众人不禁拍掌叫好,少不得对赵令珩诸多赞美。
而在少年眼里,抚琴之人还是在那边静静的抚琴,脸上表情不多,但仔细看,她是欢喜的。他的心也被揪了起来,想知道她是在欢喜这露脸的场面还是在欢喜这抚琴的时光,亦或是在欢喜刚才那段剑舞?
他不知道,也很想知道。问谁好呢?想来,这不请自来的清风也不能帮他解答吧。
夜半深,女眷那边的宴席早已结束。在女眷结束的同时,云英跟着柳氏回到了厢房。男人们还在亭中畅谈,直到月过中天,夜已深沉,酒意渐浓,男人们才散去。
第42章 道佛双修古今论 金陵楼台风雨中
次日,赵世将带着赵令珩回华Yin去了。王安石留蔡熠多住一日,蔡熠既留樊玄子肯定也留下了。书房中,王安石问起蔡熠当年为何请调。蔡大人自称,京城人事复杂,地方更适合自己。问话人一笑而过。
老学究们聊天,樊玄子是不爱作陪的,与柳珺珺带了云英逛了逛金陵城。这可是帝王之都的金陵呐。多少文人墨客为其留下过墨宝,即便是王安石蛰居期间也写了不少词。一路逛着,樊玄子就一路为蔡云英讲解名胜典故。他见多识广,风趣幽默,众人听着,虽时光如水逝,亦不亦乐乎。可讲故事者不见原来叽叽喳喳的某人,眼珠子转得又厉害些了。
回程途中,蔡云英改道山寺,樊玄子要跟着去。蔡熠言语犹豫:“这,道长,那是佛家之地,不妥罢。”老道士才不理会这些,一手捋须一手叉腰:“哼,我家云儿日渐长大,整日跟着一堆和尚、沙弥都可,我这有何不妥的?”
问话者不觉头疼,这樊玄子的嘴上功夫蔡熠领教多回,这阵仗又起,他可有些头疼。一旁的柳珺珺低声劝解:“老爷,三年时间,我亦未见云儿几回,你嘴上不说,私下还不是时常拿着云儿小时候的玩具发呆。”
言下之意,是希望将女儿接回身边。其实,一个女娃儿久居山寺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只这技艺未成就此放弃,怕将来后悔呀。这时,蔡云英从车驾上下来了,看着众人,最后看了看爹爹,说:“爹、娘、师傅,云儿想在山上继续学艺。师兄们和师侄对我都很好。”
拗得过蔡熠的樊玄子可拗不过蔡小娘子,于是,没了脾气的蔡熠只好由着同样没了脾气的樊玄子跟着蔡云英上了山寺。而他自己跟柳珺珺回了秀州。
路上,柳珺珺担心樊玄子在则全大师那会不会打扰了大师的清修。蔡熠那时正在闭目,眼睛都未睁开就哼了一声:“不用怀疑,必定扰了的。可咱拦不住,就让则全大师治治他罢。”听言,蔡夫人默认不语。山中的则全大师却让他们失望了。
山寺颇具规模,初临时,樊玄子未及细观,这回跟着蔡云英住下了,时日一长便明白,何以无香客而得以养活这许多僧人。起初,他当然以为是蔡熠捐赠,实则不然。
地处会稽山Yin,山下地千亩,皆种粮食,山寺家资丰厚啊。这得益于义海大师。原本山寺确实只是山中一小寺,靠着僧人下山化缘过活,许多年前,义海至此将平生所有购地山下,寺中众生方有了赖以生存之根本。
那时并无千亩地,但保人温饱无忧,还有余粮收留游僧和流民。山寺真正谢绝香客,封山隐修是自王安石变法之后。时,榷酒法出。绍兴黄酒不再为皇家专用,民间可自酿造出售。届时,义海大师师兄义山大师用家传酿酒法制竹叶青,那时他才知道,曾喝过的绍兴竹叶青有不少出自山寺。
山中之人无须鸡鸣睁眼自起,功课农耕之余更无宵禁,樊玄子在寺中时日,多半酒酣便睡,酒醒便起,兴起游山,兴至与云英同抚琴,一切率性而为。反观则全大师和蔡云英自律多了,晨起吐纳,再读诗书,午后习琴,便再无约束。
在樊玄子的撺掇下,云英会与其小酌,则全大师作陪不饮亦少语。佛家之人清规戒律樊玄子是不欲强求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