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的新人被他们气哭,简直是再普遍不过的日常。
洛云帆直接打断他,“关于这件事,我已经配合警方做过笔录。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可以在各大新闻报道里翻阅。我不想再聊这件事,请你立刻离开,不要打扰我工作。”
一个站得离他最近的男记者居然真的被一眼晃走了心神,一时竟忘了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狗仔,可以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多年来在娱乐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练就而成的敏锐嗅觉令他内心生出一丝极其不祥的预感——无论是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明目张胆的挑衅,亦或隐隐约约的威胁,都令他感到非常非常不适。
“真的很抱歉,我赶时间,以后再说好不好?”洛云帆在真正的工作人员赶来救场之前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一边走一边歪了下头,声音显得十分无辜又可怜,在几人的镜头前展露出一个格外委屈的、类似抿唇的细微动作。
娱乐圈的狗仔,为了抢头条,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哦?”男人的嗤笑声十分刺耳,他好整以暇地朝洛云帆走过来,“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如我来提点提点,帮您重温一下三个月前的记忆——在帝都郊区的某四合院内,有几个匪徒,他们不仅绑架了您,还狮子大开口要9位数的赎金。后来呢……”
“确实如您所言。不过呢,洛云帆先生,当初您在记者发布会上,只阐述了‘部分’真相。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洛云帆不动声色地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哪怕知道来者不善仍旧报以微笑:“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云帆的反应比他预期之中的还更沉着冷静——真是有意思,当年是哪个脑子进了水的家伙,骂这人没有演技的?大难临头还能面不改色,这本事一般人可学不来,简直比影帝还更像影帝。
“不好意思哦。”洛云帆微微颔首,趁机溜掉。
毫无征兆地,从更衣室的角落里传来一阵突兀的掌声,猝不及防打断了洛云帆刚准备脱掉礼服的动作。
在摸清对方来意之前,先按兵不动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懒洋洋地站起身,装模作样整理了一下毫无褶皱的衣摆,“洛云帆,你还记得,三个月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这话说的,好像洛云帆不说点什么就是对不起他们似的。
“……”
洛云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立马警觉了起来。他的手指几乎是一瞬间就伸进礼服外套的口袋里——那里面装着他联系保镖的快捷通讯器,只需要按一下,对方就会即刻赶到。
“等等啦,爆料一下嘛,我们在这里等了一天了,饭也没顾得上吃,你就随便说几句咯让我们好回去可以交个差嘛。”
一个略带玩味的男人声音,幽幽传了过来:“真厉害,真厉害。不愧是人见人爱的国民偶像,就算被绑架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化险为夷,区区些记者,又算得了什么。你说是吗?洛云帆先生。”
被那样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里这样电一下,哪怕是每天为了工作奔波于各路绝色佳人之间的娱记都有些把持不住。
男人闻言,兴趣盎然地眯起狭长双眼瞧了他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居然再一次鼓起掌来,语调中尽是意味深长:“问得好。”
“我很忙。”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对方,言之凿凿道:“三个月之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还在剧组里拍新电影。”
想到待会儿会发生的事,男人目露精光,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健步如飞回到专属更衣室里,他把门仔细反锁好。刚才的表现几乎完美到挑不出毛病,凭那些狗仔怎么断章取义,都不可能找到任何理由大作文章。
……只是,这种反复被揭开伤疤的感觉并不好受。哪怕几乎已经刀枪不入的他,也是会痛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悔的人一定会是你哦。”男人坐在沙发里,不慌也不忙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居然还优哉游哉地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对自己即将被五花大绑的境遇毫不在意。
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向来不得罪媒体,可也正因为如此,没少被娱记为难——轻则被24小时蹲点跟拍,重则直接被器械偷袭主动制造‘新闻’。
“啪,啪,啪。”
大明星闻言,表情虽没有丝毫破绽,手却不着痕迹背在身后,悄悄握了拳头。
肯撤。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知道死缠烂打不起作用,于是索性打起了感情牌。
这个世界,吝啬给他任何犯错的机会。
不过,洛云帆此时并没有闲工夫为那些无可更改的过去怨声载道,他迅速从备好的服装车架里找到下半场该换的衣服,熟练而麻利地将现在身上穿的这件纯白燕尾服外套的扣子解开。
洛云帆就是这样,自出道至今,他每分每秒都暴露在如此张牙舞爪的恶意中,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而且,他站得太高,名气太大,一言一行,都容易变成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