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长河这么有劲儿啊?”
江玉梅逗着长河,哈哈笑着。长河咧咧嘴,捶得更有劲了。
章小叶团着小手,戴着花帽子,在一旁瞅着。
小叔十岁了,上四年级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小顽童了。
*
忙了几天,捣鼓了半提篮艾绒。
章小叶画了一张草图,说:“娘,照着这个缝个腰带呗。”
“好,听叶子的。”
陈水秀加班加点缝了一条宽腰带,前后带着内兜,专门搁艾绒的。她给公爹送过去,让公爹扎上。
章怀良很孝顺,先想着爹。
章老爷子说:“怀良啊,你自个儿用吧,俺有狗皮褥子,还有狗皮护膝,用不着这个……”
章怀良就扎上了,怪暖和的。
江玉梅也做了一条,让长志系在腰里。又跟水秀找了几块布头,再做几个。
忙了半个月,一家人都扎上了新腰带。
章怀原听说了,也跑来了。长河就把自己的腰带摘下来,塞到三叔手里。三叔最疼他了,没少买烧饼给他吃。
崔氏见了,也笨手笨脚地缝了一个,说给长瑜留着。
这个冬天,格外暖和。
章小叶让娘写到信里,给爹听。还说:“等爹回来了,让爹也扎上。”陈水秀早备好了,护膝、护腰都有。她算着日子,盼着长青早点回来。
章长青在省城,也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他给水秀写信,说:“秀儿,等任务完成了,咱们一家就团圆了。”
可研究所的任务完成了,新的任务又来临了。
章长青毫不犹豫地接下来。
对他来说,革命事业是第一位的。他还年轻,要把Jing力用在工作上。看看单位里,像他这样的同志,还有很多很多。
再说,跟前线比起来,这点困难算啥?
“抗美援朝”战争已进入了相持阶段,谈谈打打,打打谈谈。米帝国主义光想着占便宜,可战场上拿不下的,谈判桌上就能拿到?米帝国主义色厉内荏,纸老虎面目可见一斑。
前线英勇抗争,他在后方坚守岗位,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
“元旦”过后,一九五三年来临了。
这时候,人民币兑换工作基本上结束了。
旧政权时代的法币、金圆券、外币、黄金、银元等流通货币,通通换成了人民币。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经济秩序恢复了,市场稳定了,物价也回落下来,跟解放前的乱象成了鲜明对比。
说到货币,就不能不提银元。
抗战胜利后,民国政府滥发货币,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造成恶性通货膨胀。弄到最后,金圆券成了废纸,乡里只认银元,或者以物换物。
这么一来,富裕的农户就攒了一些银元。
章怀原家日子宽裕,多少有点家底。解放前,他跟崔氏把一摞摞银元用红纸封好,装在陶罐子里埋在了床底下。赶上兑换,就跟人家哭穷:“唉,长瑜成亲,把那俩钱儿都花光了……”他觉得纸币不如银元来得实在。这是经验使然,历朝历代唯有真金白银才最好使。
章怀良家的日子紧巴巴的,自然没这种负担。
他把三十多块银元拿出来,本想兑换。长志说:“爹,咱又不等钱使,就搁起来吧,等长河长大了,娶媳妇用……”
章怀良一想也是,就把银元收了起来。可搁在柜子里不保险,就藏在罐子里,埋在柜子下面。
章老爷子听到动静,就把怀良叫过去,压低了嗓门说:“怀良啊,院里再刨刨,俺记得早年埋过俩罐子,都是白花花的银钱,还有小元宝呢……”
章怀良一听,就紧张起来。
老爷子攒了这么多钱啊?可大张旗鼓地刨院子,不是让人家发现了嘛?挖浮财那会儿,到处都是拿着铁钎子探宝的,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
章怀良去院里踱了两圈,让老爷子回忆一下。可老爷子想不起来了,一会儿说在墙根底下,一会儿说在后院里,反正记不清楚了。
章怀良心说,算了,反正在自家院里跑不了的。
二人鬼鬼祟祟的,被长河瞅见了。
他跟小叶子偷偷地说:“叶子,俺爹把银元藏起来了。”
“小叔,可不能往外说哦。”
“那是当然。”长河赶紧捂着嘴。
章小叶抿着嘴笑了笑。
现在兑换不合算,这些“袁大头”搁到后世会很值钱的。她跟娘提过,娘跟大娘说了,好歹传到爷爷耳朵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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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也攒了一些银元,准备给二川娶媳妇。
二次分地时,陈根发犹豫过,是不是回老家参加分地?可想着他们一家在镇子上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到底舍不得。再说,多年不种地早就生疏了,回去后能干啥?
就这样,陈根发一家留在了镇子上。
族人们都骂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