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考什么了,自上一科落榜,便已绝了科场
争雄的心思了。」
几人又喝了一阵子,金华酒本不甚烈,但赵禄寒考了数十年,青春虚度,胸
中抑郁,就有些不胜酒力,酒入愁肠,便把这满腹委屈倾诉出来,胡从智和李纯
都劝勉了一阵。
赵禄寒喝了一杯,借着酒力,道:「我考了数十年,自认八股制艺也还算尚
可,翻看那些时文集子,与我比似也未强多少,只可恨阅卷官有眼无珠,又可叹
八股禁锢天下士子,让天下士人只知死读书,更有甚者,都到中了生员,却只知
八股程文,至于什么唐诗宋词一概不读,问及李太白、杜工部,更是瞠目,不知
是何许人,这等腐儒也能得中生员,岂不可笑!天下有才之士被科考所误着不知
有多少,青春虚度,到头来
悔之晚矣!」
这话声音说的略大,引得店内众人纷纷侧目,胡从智拉了拉他衣襟,悄声道:
「莫要狂言,咱们只管吃酒。」
李梅白眼一翻,正待讥讽,李纯却拊掌高声道:「说得好!闻此言便知亦坚
兄眼界高远,想这八股文乃是太祖所制,行文严苛,嘉靖之后更是每出考题尽皆
为无理搭,从四书五经中截取只言片语拼凑成题,却要考生代圣人立言,如此岂
非反歪曲圣人本意?」
这话正中赵禄寒胸怀,登生知己之感,忙举杯敬了李纯。
耳听得李纯那边叽叽喳喳,虞希尧坐在这里好不难受,听到李纯赞叹赵禄寒
那穷酸,更是妒火中烧,待要发作,但只拿眼乜着李纯明眸皓齿的模样,满腔怒
火竟自烟消云散,只是馋极了那美少年,心如千万只猫爪在挠一般,心痒难耐,
当下便满斟一杯,朝李纯那一桌走去。
来到李纯等人桌前,虞希尧满面堆笑,道:「在下虞希尧,表字子高,敬李
公子一杯,还请李公子到那边落座,一同饮酒如何?」
李纯却理也不理,只顾同赵禄寒、胡从智等说话,谈一些八股时文之弊。李
纯向赵禄寒请教时文,赵禄寒便把上一科院试做的那篇背诵了出来。
虞希尧端着酒杯站在那无人搭理,好不尴尬,他自幼娇生惯养,得父兄宠爱,
平素一呼百应,什么时候这样被人无视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怒火中烧,
却不曾想他适才作弄旁人时旁人感受如何。
耳听得赵禄寒背诵了一篇五百余字的八股,虞希尧冷笑连连。
胡从智说他不学无术,确是冤枉了他。虞希尧得父亲骄宠疼爱,自幼延请名
师授课,人又是极聪明的,只不过心猿意马,对书法绘画,吹拉弹唱,投壶行令,
走马斗鸡等事均是一点即通,读书就有些懈怠。但得名师指点,传授了八股心得,
制艺虽不甚佳,但比之寒门苦读的赵禄寒却要强上一些。
待赵禄寒一篇背诵完毕,虞希尧便冷笑道:「此文做的狗屁不通,却也在此
狂妄自尊,诽谤圣贤,自己不学无术,不怪自己制艺不精,反倒怪起八股时文来,
当自己是提学宗师么?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赵禄寒一生蹉跎科场,本自抑郁,闻此言登时满面涨红,双手颤抖,气的说
不出话来。
李纯扬眉道:「你说他制艺不精,难道阁下便才高八斗了?」
虞希尧见李纯跟自己说话,连忙笑道:「才高八斗算不上,但要胜过乡野穷
酸,自是绰绰有余。李兄若不信,就请到我那一桌,咱们相互切磋一番。」
李纯道:「虞公子休要故做谦虚,装模作样,你既自认才学,我与你赌一赌,
你敢不敢?」
虞希尧看着赵禄寒,冷笑道:「赌八股吗?好啊。」
李纯适才听了赵禄寒背诵的制艺,知问题所在,这老童生在乡间闭门苦读,
无人指点,于八股文的应试技巧一无所知,而且心中厌恶八股束缚,作起文来尽
情挥洒,却不知愈是这样,考官愈是不喜。整个登州府院试各县童生过千,每人
三篇八股文,数量繁多,阅卷官阅起来极为吃力,往往只看破题承题便定下是否
录取,赵禄寒不在破题上下功夫,先声夺目,自然不易取中。
但当着虞希尧面说赵禄寒作文不佳,却也是不肯,有心要夺虞希尧面子,便
道:「我们适才正说八股束缚思维,如何又要赌文?听闻虞公子琴棋书画尽皆精
通,我就与你赌棋,如何?」
虞希尧点头道:「赌棋亦可,只是没有彩头确实无趣。」
李纯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要赌什么彩头?」
虞希尧涎着脸道:「我若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