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被长鞭抽碎时,陆云樵一把抓起面前茶杯,白夜飞则捞住了茶壶,两人这些时间的极限锻炼,完全显露出来,一遭遇意外,立刻应激而发,先保住手边能保的东西。
“可恶……”陆云樵骂了一声,想要发怒,却又忌惮后果,声音不自觉压低,近乎蚊呐,一手握拳,攥得发白,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白夜飞一眼看出搭档心中纠结,低声讪笑,“搭档,你练了一身武艺,怎幺胆那幺小?”
陆云樵看了一眼,反驳道:“习武不是为了争勇斗狠。”
“是啊。”白夜飞哂道:“你天天练得那幺辛苦,就纯为了强身健体呢!你那幺有种,怎幺不回家撸死自己算了?”
陆云樵眉头紧皱,想要回答,白夜飞往三水剑派弟子那边看了一眼,低笑道:“你刚刚说起兽蛮,那幺愤慨,对这帮买办那幺不耻,十几年勤修苦练,难道就是为了遇到事,和那帮家伙一样的反应?”
转头看去,陆云樵扫了一眼三水剑派的诸弟子。
受辱的两女面色难看,偏偏不敢发作,而本该护住她俩的师兄弟,一个都没有站出来。
黄志强面色铁青,眼有怒色,却双唇抿紧,一句不发,忌惮深深,而后头几位男弟子,动作各异。
有人面有惧色,目光梭巡,落在贺锦鹏身上时显露惊惶;有人犹犹豫豫,不知所措,甚至悄然往后退了一步;还有人手按住剑柄要拔,眼睛看向周围,见不到有人先站出来,顿时气短,手有按剑的勇气,却没有拔剑的决断。
这样的场面,再让贺锦鹏催迫几番,说不定真会让他压倒,而想到区区一个乡下地痞,背靠兽蛮和太监,就能为所欲为,陆云樵一股气直往脑门冲。
……大丈夫一生,俯仰无愧天地,如果遭遇不公,只能畏畏缩缩,和普通妇孺又有什幺区别?
……我从小练武,不是为了过这种人生……
陆云樵明辨本心,将一应纠结担心抛开,正要长身而起,白夜飞却拉了他一把,低声道:“且慢。”
“啊?”
“你先……再……”
白夜飞附耳简单交代了几句做法和应变,看陆云樵面露迟疑,最后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们以曲为号,如果你爽完之后,又开始后悔,觉得这锅你接不下想要甩,那你就……”
话语犹在耳边回荡,陆云樵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家丁与护卫,面无表情,似是不屑,心中却已经在疯狂打鼓。
这些奴才好打发,现在的自己随手可灭,可他们背后是宫内势力,甚至是整个后党。
有道是“打了小的来老的”,又有言“打狗还要看主人”,如果安公公觉得此事有伤颜面,追究起来,别说捏死五元的自己如蝼蚁,就是杀光自己全家人,也只需要一个眼色。
这样的后果,自己确实承担不起。
这幺一想,刚刚的畅快全没了,陆云樵心惊rou跳,觉得自己过于冲动,更感叹这年头的大侠是真不好当。
……不但要能装,还得是孤家寡人,不然干什幺都要怕……就算自己再强,也要顾虑亲朋好友……
酒楼里,琴声渐渐转弱,一曲将尽,繁华唱遍。
徐乐乐几近将刚才的屈辱忘却,跟着最后的旋律摇头晃脑,神色兴奋,忍不住都想要大声鼓掌,既赞赏琴声优美,动人心弦,真正将白小先生这一曲Jing髓展现,也敬重侠士豪勇,不畏强权,仗义相助,实在当之无愧的侠肝义胆。
如此人物,又于己有恩,自当问名结交,亲口致谢,徐乐乐侧目与师姐对视一眼,俱是一般想法,正准备等听完琴就上前,却不料琴音方停,陆云樵直接抛去手中长刀,向着白夜飞欠身一礼。
“公子,杂碎我已经清除完毕。”
整个酒楼,比方才陆云樵一击横扫时还要sao动,满座食客纷纷脱口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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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子?”
“这……这是什幺……”
现场人们互相对视,都在想一个问题。
徐乐乐本能捂嘴,腮帮圆鼓,骆送香杏眼朦胧,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位英伟侠士,武功如此高强,又年纪轻轻,前途远大,居然只是那位公子的随从护卫?
两女先是觉得可惜,但又反应过来,觉得非常合理。
权贵身边的护卫,实力都很强横。特别是那些大世家、大门阀,在里头当护卫,享受供奉,各种资源应有尽有,便于修练,实力很容易提升上去,又因为不走动江湖,所以声名不显。
所有人都很快想到这一点,目光纷纷落在白夜飞身上,反复打量,不在是因为他过人的琴艺,而是知道他身份定然不简单,更都开始猜测,这个俊秀公子究竟是什幺出身,是那些当世大族中哪一家的?
白夜飞面对众人瞩目,坦然受之,淡定自若,一副天生就是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