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通报苏安悦到来,曾恩放下手中帕子,“臣女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她面色如常,与昨日去坤宁宫时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那双手却不安地动着,绞着手指,想要将脸遮住,却又因为动作太大而不敢行动。
曾恩今日照了镜子,面上红斑吓人,比昨日更明显,就连她自己见了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往后倒退。
更别说是别人了。
早上伺候她洗漱的婢女,也是吓得差点将盆摔在地上。
她怕吓到了苏安悦。
苏安悦将曾恩扶了起来,顺手拿过被她放在桌上未绣完的帕子。
梅花只有一半,却也遮盖不住它的气势,傲然立于枝头,即使只有一株,可表达出来的并不是孤独,而是孤傲。
“手艺不错。”苏安悦拍了拍曾恩的肩头,点点头表示夸赞。
“脸上可痛?”苏安悦轻缓地将帕子放下,柔声问道。
曾恩摇了摇头,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埋着头声音小小的回道:“已经不痛了,多谢娘娘关心。”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苏安悦也有些局促,“表妹放心,你的脸本宫会想办法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能弥补曾恩,眼下能做的,好似只有这一句空口承诺。
曾恩昨日见了太后的反应,太后那副模样,她看了便能猜出自己这张脸治好的可能性不大。
眼下听了苏安悦这番承诺,心中五味杂陈。点点头没说话。
空气陷入一片沉寂,曾恩从见到她开始并没有表现出怨恨,说一个女子毁了容颜还能淡定苏安悦是不信的。
心中至少会有那么一点波动,曾恩这副模样让她觉得有些反常。
担心曾恩想不开,苏安悦没敢走,她想了想,看着手腕上环绕着的鞭子。
取了下来放至桌上,她一脸严肃,心中有些不舍,却还是开口说道:“本宫看表妹手下的梅花有着不服输的劲,不知表妹是否也如这梅花一般。”
曾恩黑眸转了转,手足无措。
“表妹的女红如此好,学东西定是快,本宫练长鞭也有许多年,觉得这长鞭最是能解忧,不知表妹心中能解忧之物是何?”
苏安悦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她其实觉得,每次练完长鞭之后,她的心情畅快。
本是想拉着曾恩与她一同,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曾恩性子较为安静,或许不太喜欢长鞭这种好动之物,她便换了口径。
她想,若是曾恩喜欢这女红,那她跟着学一学,也好看着曾恩,不让她做傻事。
况且她性子向来比较活泼,陪着曾恩说说话也好。
曾恩自小察言观色,苏安悦这话一出口,她便知晓苏安悦的意思。
“臣女女红虽好,却不是自己所爱之物,倒是这长鞭,娘娘甩起来定是英姿飒爽。”
曾恩自小便不是安分的性格,只是在丞相府遭遇的一切让她改变了自己,收敛了性子。
眼下苏安悦倒是真心为她着想,害怕她做出自残的事,曾恩也愿意领她这个情。
对比起一心只有自己利益的姑母,眼前这位皇后似乎是真情实意的。
只是这么一下,曾恩心中的秤便往苏安悦这边倒了些。
“既然这样的话,这鞭子就当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苏安悦将长鞭往曾恩面前推。
曾恩也没有客气,摸了摸长鞭,“那臣女谢过娘娘。”
“不日本宫过来找你。”见曾恩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苏安悦心中也高兴,跟着笑了起来。
脸上洋溢着笑容,苏安悦与曾恩多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走之前曾恩将未绣完的帕子拿在苏安悦面前,说是要给她绣一块帕子当回礼。
代桃站在后边一直瞧着,仿佛只是一晃神,眼前的两人便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刚开始时有些拘谨,到后来忆起往事,又像过往那样无话不说。
一直到出了房间门,代桃也是埋着头跟在后边。
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眼瞧着就要走出慈寿宫,苏安悦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埋着头走路的代桃没留神,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苏安悦的后背。
“代桃,你没有话想对本宫说吗?”苏安悦没有理会代桃是否撞上了她,自言自语一般问道。
代桃心惊,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有些慌乱,摇了摇头,眼睛不敢直视苏安悦。
“你确定吗?”苏安悦又问。
代桃这回毫不犹豫地点头,连半刻停顿的时间也没有。
“真的确定吗?”苏安悦再问。
代桃有些迟疑了,却还是点了头。
她确信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也相信自己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好,本宫知道了。”苏安悦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冷,到最后说出的话,像是从冰窖中捞出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