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鼓噪肆虐了。
那天那个床伴是个公立学校的美术老师,性子很好,当时很讨五条悟喜欢。他那天做的高兴,所以分开的时候女人搭着他的肩膀踮脚吻他唇角,他也不怎么抗拒的接受了。
现在想想,打完炮还接吻的动作简直愚蠢透了。
他垂着眼睛打开水龙头,想要接点水抹了那点碍眼的口红印。可因为水龙头开的太大,急促的水流打在他的手掌里,又很快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溅到他身上没来得及脱的衣服。
虽然那身衣服五条悟本来就打算要洗,可这种事情不受他控制的感觉依旧让他烦躁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很荒唐的感觉,直接让他想到了伊莱。
他意识到今天做的过头了,或许事情会变得有些不受他控制。
就好像一座积木塔,他原本只想抽掉一块木头让原本扎实的结构出现孔洞进而欣赏那种摇摇欲坠的危险,而他也确实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最后却因为没有控制住力道而让积木塔整个倒塌。
伊莱就像他的积木塔,像那个濒临倒塌的积木塔。
那之后五条悟忍了两天没去找伊莱,第三天他忍不住了,给伊莱打电话。
伊莱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四平八稳,只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惊喜。
就好像没有那天下午的事情一样。
当时的五条悟觉得有点奇怪,可到底是庆幸的,因为他的积木塔好像没有倒塌。要知道,那种不断抽取结构的游戏总是容易让人上瘾,因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倾覆。
这种逐步毁坏某个人或是某个东西的刺激感一直令五条悟欲罢不能。
因为那次的事情,之后五条悟做了很多尝试,可让他觉得困惑的是,他的积木塔一直没有倒塌。
一直到那天晚上,伊莱对他张开双腿却还是被他欺骗被他拒绝,他的积木塔才倒下去。
五条悟以为倒塌是不堪重负的必然结果,可现在伊莱重新对他提起那个吻,五条悟才意识到,原来他的积木塔一直在靠着最底下的那一块撑下来。
最底下那一块是伊莱自己。
这个长相过分漂亮又脆弱的少年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坚韧的多,哪怕他抽取那么多次的积木,塔子摇摇欲坠,可只要不碰到最底下那一块,那哪怕再怎么岌岌可危,少年也可以独自支撑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他偏生要去碰。他看着他的积木塔轰然倒塌,发现愉悦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明显。
那是委婉的不伤及他颜面的说法,其实事实是几乎没有。
他没有感觉到愉悦,只觉得痛苦。
32.
伊莱在校门口下车,他看了眼校门口那盏格外明亮的灯,看得有点眼睛疼,这才转头对五条悟说:“老师你明天不要来了好不好。”
五条悟偏头又点了支烟。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说了他不知道那天自己唇上有口红印,伊莱还是这么个反应。
他有些烦躁,一口烟抽得狠了,有点呛到,咳得声音有点嘶哑的说:“你能接受我跟别人上床,不能接受我有别人的口红印。”
伊莱一顿,很认真的解释:“我不是能接受你跟别人上床,我只是在劝自己不要太……”
伊莱话只说到这里,很快没了声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劝了自己什么,那个“太”后面的内容,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有些恍惚,又觉得这个情况好像还挺不错。
因为这说明他正在从那种痛苦中逐渐走出来,哪怕五条悟不停的打扰他,可他逐渐在走出来。
五条悟没注意到伊莱那个怪异的停顿,只更烦躁的说:“接受不了就早说啊,一定要忍到忍不了那天突然爆发出来?你不能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吗?”
伊莱眨了下眼睛,哪怕他早知道五条悟是这样自我的人,可翻来覆去被提醒,他还是觉得难受。他也不看五条悟了,只垂着脑袋,声音很低的说:“可是我们现在这样也不是因为老师和别人上床啊。”
“……那是因为什么?”
五条悟不明白。
他们闹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那天伊莱不准他出去约炮?
伊莱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轻声说:“没有什么。”
他重新转头看向五条悟,很努力的笑了一下,“我先回宿舍了,老师还有事吧,那就再见了。”
“明天我会去接你。”
努力摆出来的那点笑脸很快僵住,紧接着唇角都被抹平了。伊莱拧眉看着五条悟,话里也多了点不耐烦,“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
五条悟扯了下唇角,“我怎么对你了?”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要我!我现在不想喜欢你了你还这样招惹我!”
一听最后一句话,五条悟简直气的头疼,“你他妈还有理了!有你这样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的?不管喜不喜欢你不得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