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期很体贴地给她叫了杯冰沙。
温淩接过后,手里的叉子就一直戳那冰沙,看得他都笑了:“不喜欢吃冰沙?”他把手边的芝士蛋糕推给她。
温淩看一眼,转而吃起了蛋糕。
冰沙不叉了,人也变得安静下来,似乎是找到了某个情绪的平衡点。
有些太过尴尬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傅南期也心知肚明,道:“最近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基金会,我在这边成立了几个重要奖项。”
“你也做这种慈善?”
“你觉得这是慈善?”
温淩抬头看向他:“不然?”
傅南期笑了笑,低头舀了一块沙冰,不过,并没有送入嘴里:“人才的投资,也是重要的投资部分。”
温淩有意挖苦他,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皮:“也是,傅总真是深谋远虑。”
“小慈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这几天,我跟她聊了聊,发现她性格也很开朗,是根好苗子。”
温淩低头戳蛋糕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滑过一丝说不出的酸楚。
其实,她从小就有些羡慕温慈,她永远那么开朗直率,没有心事,总是轻易能赢得周围人的好感,而且,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那都是她极力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她喜欢妹妹,希望温慈能过得很好很好。
她是她的希望。
不过,其实她有时候也会有点小小的嫉妒。
见她超乎寻常的沉默,还一直不停低头吃着蛋糕,傅南期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情,耐着性子道:“她是个很可能的女孩子,不过,还是你更可爱。”
温淩停顿一下才抬头,不明白地望着他。
他却笑了一下。
那种了然的笑容,让温淩感觉似乎所有的想法都被他看穿一下,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心里也泛起一丝温暖。这种被肯定的感觉,让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低下头,极力掩藏住面上的异样。
傅南期又道:“我对她所有的欣赏和关照,都是基于你。”
温淩心里动了动,却道:“你少rou麻了!”
傅南期淡淡一笑,没有深究她的嘴硬。
她却像是被激到了,来劲儿了,复又抬头,语气是鲜少的咄咄逼人,似乎积压已久:“你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我……我又不是非常漂亮,工作能力也一般般,家境更是……你应该不缺……”
“你对于感情的是否深厚的定义是什么?是对方有多么优秀吗?”他不屑冷笑,“那要不要我跟傅宴来个比赛,谁赢谁娶你?”
温淩彻底噎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脸还是红的,情绪还在上头,可是,在他雪亮的目光里,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尽管她凭着一时意气作出盛气凌人的架势,和目光一和他对上,气势瞬间就跌了下去。
她嘴巴张半天,眼也红了,死死瞪着他,可最后只憋出断续的话:“你不懂,你那么优秀,你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失败,你们……从小众星捧月,你们根本不明白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样的人心里……”
他没有让她说下去:“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经历过失败?你知道我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温淩,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你凭什么这么主管地臆断我过去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凭什么臆断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到她瑟瑟的模样,他的语气又温和下来,轻易就越过桌子攥住了她的手。
她像是被烫到似的,瑟缩了一下,可到底是没有挣脱。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正视他。
他亦望着她,不是她记忆里咄咄逼人的那个上位者,也不是那个谆谆教诲的傅先生,更多的,是一种浓烈到能灼伤她的情感。
她有些惘然,眼底渐渐蓄了泪:“我……我其实……你……”
傅南期没有让她继续为难:“人的一生很长,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一段感情能顺顺利利走到最后,所以,你的种种顾虑我也能理解,我本身……可能并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我父母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小时候,我基本是一个人生活的。”
她摇头,还是摇头,声音却越来越小:“……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办法信任别人,我……”
“那你愿意尝试着相信我吗?”
窗外下起了小雨,玻璃上蔓延开细密的水痕。
温淩紧紧攥着杯子,很久没有说话。
离开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但是,两人都没有带伞。她都要冲出去了,傅南期拉住她,回头跟店老板借了把。
那一刻他瞥过来带笑的眼神让温淩觉得,自己真是太不懂得变通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