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径直奔至官署玉阶前,下马后顾不上喘一口气,立刻手捧战报上前,跪地呈给曹Cao,拱手禀道:“司空,此乃从幽州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沿路雉堞已按事先布置点燃狼烟作了警戒。”
他接过细看,眉头随着视线逐渐紧蹙。览毕,眼里迅速掠过一道强自克制的杀意,分明是在压抑着那股即将爆发的怒气。
“乌桓异族果然本性难改,飞报传来其三日前劫我幽州,掠走百姓十万余户,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缓胸中起伏,语调却仍保持着冷静,从尊位上站起身继续说:“孤从前忌惮袁本初掣肘,故而暂且放过乌桓一马。今日河北尽归孤有,其赖以结盟的靠山早已灰飞烟灭,不料他们仍不知收敛,愈发变本加厉,竟敢不识好歹欺辱孤的子民!”
话音刚落,张辽与徐晃不禁率先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指天大叫:“乌桓小儿早已是心头大患,现在如若不除,难道还要放任着他们继续这般为非作歹?主公不必犹豫,请即刻出兵深入讨之,末将愿为先锋,让乌桓小儿付出代价!”
“主公不可!”几位武将闻言慌忙出列劝阻,“乌桓地处偏远,占据以逸待劳之地利,岂能深入讨伐?如此不正中乌桓jian计?望主公慎思!”
张辽当即反驳:“诸公好自思量,若是贻误战机养虎为患,致使日后乌桓愈发尾大难除,诸公敢担保不会有更多的百姓被劫掠掳杀么?”
“但如若即刻出兵,张将军可敢担保刘备不会伺机攻我许都大本营否?他现今虽是正依附刘表,万一刘表受他鼓动发兵谋许,到时首尾不能相顾,莫非张将军还有三头六臂分别解围不成?”另一方武将自然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大老爷们顾虑为何如此之多!这般畏首畏尾,如何能成大事!”
“徐将军这是什么话!我等之意,是劝司空一举南下,拿了刘备才是当务之急,乌桓辽东日后图之有何不可!”
两个阵营都是暴脾气,像干柴一点就燃的性子,顿时眼一睁就开始争论起来。
谁也不愿落了下风,当场在曹Cao面前争得脸红脖子粗,各个额头青筋直冒,也不管是否失了礼数。
“诸位将军多虑了。”
温和而文雅的声音倏而从谋士位列中响起,如清溪淅沥淌过陡峭壮阔的峰峦山间,偏偏就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众人不由得都停止争论,乖乖闭上嘴,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声音来源之处,看见郭嘉从人群中缓缓站了起来,手里挽一把墨画折扇悠悠晃着。
曹Cao注视着他的举止,嘴角始终噙了一抹笑,却也不开口,只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祭酒此言既出,必有高见。”武将们纷纷抱拳,洗耳恭听。
郭嘉朝曹Cao看了一眼,后者立刻向他报以微笑,狭长的双眸里意会的眼神相互碰撞,像流星陡然划过夜空,甫于一触之间,万里山河便尽笼袖中。
明了地一笑,然后他转过头面朝众人,脸色虽是苍白得令人怜惜,然而毫无疑问,这位病弱的青年是此时唯一的焦点。
“嘉敢问诸公,是否是在顾虑刘备,恐其劝说刘表趁虚而入突袭许都?”
夏侯惇点头:“正是,刘备此人甚是狡猾,深通兵法,手下云长翼德等将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万一得了刘表的兵力支持,岂非如虎添翼?非惇胆怯,许都空虚非同小可,实在是不得不做此防备啊!”
他这一番言语又引来了许多支持者,纷纷相顾附和:“是啊,我军一旦深入辽西北伐,便如将脊背留给了敌人,这后果不堪设想哪!”
郭嘉明澈的双目一扫,顷刻将众人心思了然于胸,扇骨不疾不徐地敲了敲墙面。
众人见状忙止住了喧闹,他谦谨抱拳,面朝正中沉稳而道:“诸公确实过于慎重了。”
旋即唇畔扬起轻蔑的笑容,连语调也变得嘲讽:“刘玄德绝对会提出急袭许都之计,但嘉敢以身家性命担保,刘表必不会听从。”
众人忙倾身问:“还请祭酒告知原因,我等不太明白。”
“刘表,区区座谈客罢了!他自知才华不足以驾驭刘玄德,忌惮却又舍不得放弃这样一个智囊,只能把刘备闲置一旁,明为倚仗,实则时时刻刻监视后者一举一动,何尝待他以求贤真心!更何况刘表守成之主,一个荆州就够他坐守一辈子,他可不比那江东孙伯符,嘉怕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打许都的主意。”
“其二,”他微微俯下身,以袖掩口咳嗽了数声,继续说,“乌桓向来与袁氏结盟交好,如今袁氏虽是败落,但袁熙袁尚仍在辽东希冀死灰复燃,倘若我们此时南征,他们必定与乌桓勾结复图故地,如此北方便再无安定,诸公难道甘心坐视昔日努力付诸东流乎?”
“其三,乌桓必会自恃边远,料不到主公会在此刻亲自出兵攻伐而没有防备,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视线移向上首的曹Cao,他以目朝后者微笑示意。
曹Cao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站起身:“奉孝适才所言三事,一一解答了诸位心中所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