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西娅不解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躲起来不见他。”
门关了,房间里只剩下叶初阳一个人,叶初阳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开机,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一个星期了,从酒店回来就关机,因为他知道江瀛一定会联系他,而他现在只想安静地待在自己的空间里,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也不想被任何人扰乱。
他关机的当天晚上,江瀛就把电话打到法西娅手机上,问他的情况。他提前知会过法西娅,让法西娅谎称他不在丰海,去了外地,江瀛还问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被法西娅用一句‘我怎么知道’给挂断了。
法西娅挂了江瀛的电话就开始心虚,无论江瀛平日看起来再怎么平易近人,也是金主,她对金主这么不客气,想必是不想好了。她正忐忑时江瀛的电话又到了,江瀛抢在她说话前赔着笑说:“先别挂,我只说一句话,叶博士的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到他,如果他回来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江瀛说完就挂了,又给她发来一条短信,只有‘谢谢’两个字。
法西娅傻了,完全不知道江瀛和叶初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江瀛竟为了能联系到叶初阳而摆出这么低的姿态。她懵了半晌,越来越不忍心,就去房间里找叶初阳,把吃了退烧药正在睡觉的叶初阳晃醒,说:“表哥,江瀛好像找你有急事,他都给我赔笑脸了,你就跟他见一面吧。”
叶初阳脑袋里沉的好像压了个成千上百斤的大秤砣,浑身皮肤下塞了炭火一样烤得他全身又涨又疼,被法西娅摇醒后难受得只想一头撞死在枕头上,哑着嗓子有气没力地说:“我死也不见他。”
法西娅愣了一会儿,默默帮他掖好被角,默默出去了。
他不见江瀛,是因为他还没决定如何处理他和江瀛节外生枝的关系;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上江瀛的车,也不上江瀛的床,他答应和江瀛去酒店时就料到了现在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后悔得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被冲昏头脑的自己。他也觉得自己太没出息,江瀛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否给得起,现在他尝到恶果了,他给了江瀛自己给不起的东西,就更加难以收回,更让人绝望的是江瀛竟不准备还给他。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拖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继续透支下去,但是迟早有一天江瀛会把他榨取干净;二,给了江瀛的就不要了,他劈开自己的心转身离去,下半生还可潇洒。
二选一,他当然选择后者,他没有为爱痴狂到甘愿为了江瀛奉献出自己,因为他知道他没有那么无私,他不愿意他为了江瀛付出所有后得不到江瀛的回馈就因爱成魔,像一个怪物一样痛恨江瀛,借着怨恨江瀛的力量哀怜自己。
爱只能是爱,爱不能变成魔鬼。
所以叶初阳在给自己时间慢慢养病,等他病好了,他就可以告诉江瀛;他康复了,并且不会再为了江瀛而生病。
他知道该如何处理江瀛的事,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段逍云的事。
就在他关机的前一刻,段逍云把电话打进来,听见他病恹恹的声音,即刻就要过来探望他,他本想委婉拒绝段逍云,但是他当时躺在床上,猛地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孤独,才意识到其实他很希望身边有人陪着,或许这个人可以是段逍云吗?
他顷刻改变了主意,他想让段逍云过来陪他,前提是段逍云也愿意。
“我告诉你件事,你再决定你要不要过来。”
他对段逍云说。
段逍云:“什么事?”
叶初阳眼睛里陡然shishi热热的:“其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昨天我和他上床了,我们都是自愿的。但是他和我不一样,他不喜欢男人,所以我和他没有可能。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喜欢他了,我想去喜欢别人,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漫长。如果你能接受,我在家里等你。”
他不想欺骗段逍云,所以他对段逍云坦白了,他的坦白像是一场自救,更像是一场求救。他已然发出了求救信号,接下来只有听天由命,无论是何种结果,他都能接受,也只能接受。
段逍云沉默了很久:“是江瀛吗?”
叶初阳默认。
段逍云又沉默了很久:“你先休息,过几天我再联系你。”
叶初阳挂了电话,又把手机关机,和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联络。
这些天来,叶初阳除了吃就是睡,法西娅很有孝心,把他照顾得很好,让他提前几十年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养老生活。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他的重感冒好得差不多了,他站在法西娅摆在客厅的电子秤上,发现自己这些天好吃懒做颐养天年不仅没胖,反而轻了近两公斤。
法西娅恨得直啃手指甲:“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就是吃不胖!”
叶初阳看着自己的体重数字,觉得自己不能再痩下去了,否则法西娅都能把他细胳膊细腿儿撅折,于是他下了秤,很认真地说:“不行,我得增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