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虽然看似简单,仅仅有四个字,但却并非普通的、从书里随意抽出的一句话,而是截搭题。
前两个字“与仁”出自“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后两字“达巷”则是出自“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两句话皆是出自《论语·子罕》,但却是两句独立成文之语。
这样的题除去出题的夫子,还有谁能提前料到?
至少昨日她给李轲看的时候,对方的模样似是从未见过。
静下心,她开始回忆昨日李轲引导着她想出来的破题之法。
——仁未易明,而巷以达称者可记矣。
她将之写下,接着按照昨日的思路承题。
破题、承题已定,这文的主要脉络便清晰了起来,后面的只消按照格式来写,保证自己不要犯什么错误与忌讳,这文章便应当不会落到最后一档。
李轲见到这昨日便出现在他与梁乐面前的题目亦是立时便意识到不对。
好在他生性谨慎,并未留下令他感到不安的物件。
与梁乐讨论出来的破题他自然不会写,昨日那些思路本就是帮着梁乐制文的,就连立论都是按照她的想法来,他只是点拨了几句罢了。
他提笔蘸墨,开始写自己的答卷。
……
制文比起昨日两场考试都要耗时更久。为了将答卷写得美观,学子们都是在一张纸上写好文章,再重新誊写到答卷之上,防止会有涂抹之处。
钟声响起,午时已到,是时候交卷了。
走出学堂,梁乐连午膳都不准备吃,拉着李轲准备回屋舍。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便被一人拦住。
这人有些面熟。
梁乐不知他挡在面前是有何事,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见对方身后还跟着龚夫子。
龚夫子不是在整理他们刚交的考卷?
她觉得今日真是愈发透露着诡异,恭敬地对夫子见了个礼之后,站定在原处,等待着对方开口。
这张脸梁乐忘了,李轲却记得。
这人便是第一回 在食肆之中妄议他们的那名学子——曾宏伯。
曾宏伯微微侧身,对龚夫子说道:“先生,学生怀疑梁乐与李轲提前便知晓本次入学试的八股文试题。”
梁乐不自觉瞪大了眼睛,这事她都是两个时辰之前才知晓的,这人竟然就能捅到夫子面前?
难道是他在陷害自己?
毕竟李轲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自然不可能做提前偷题的事。那么这人暗里是在告发自己偷题了?
龚夫子虽然被他喊来,但也并不信他:“曾学子,今日这题老夫也是前几日才定下的,梁学子与李学子如何能知晓?莫要冤枉同窗。”
曾宏伯却一脸肯定:“先生,学生早已听闻梁乐与李轲他们肆意传阅札记,许是其中有何问题。不如去他们屋里搜索一番,只消看看是否有写了试题的纸条便知晓了。”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就连龚夫子都有些犹豫。
梁乐心中肯定昨日那张纸定是面前这人塞进去的,不然怎么可能来得这般快?
此时拦住她与李轲,想必也是担心他们回了屋舍会毁坏证据吧。
她气愤不已,想要直接说出自己的推测,却被身边的少年拦住。
李轲语调平淡,仿佛没听到曾宏伯的指证一般,对龚夫子说道:“先生若是有所质疑,不若与我等一同去往屋舍查探一番。”
他神态大方,一点也不像是心中有鬼的模样。龚夫子毕竟是学院夫子,如何能因为一名学子无凭无据之语去另一位学子的屋中翻看:“不必,曾学子一面之词,老夫自然不信。”
“先生!”曾宏伯语调凄厉,无法理解为何龚夫子不愿信他,他躬下身,“先生,若是果真搜不出什么来,学生愿意从书院退学!”
“按你这么说,即便我与李兄知道考题,你又如何得知这事?”梁乐忍不下去,直接问道,“而且曾学子还是一副定能从我们屋中搜出证据的模样。”
曾宏伯显然卡顿一瞬,但转眼便调整好表情,朝着龚夫子解释道:“先生,我也是前几日偶然听到梁学子他们聊起入学试,其中便有一句‘与仁达巷’,与今日的考题毫无二致啊!”
梁乐追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曾学子并不需要参加本次入学试吧,如何得知我等的考题?”
曾宏伯比他们早入学,甚至不是他们这个班中的学子,根本不用参加这场考试。
“我方才听到其余学子的讨论,无意中听到今日的考题,竟与几日前梁学子他们提起的一模一样。我这才立刻便寻先生你来了啊!”曾宏伯对龚夫子说道,“先生,我们白阳书院千年传承,名声显赫,如何能被这种投机取巧之徒毁了?”
他说到这地步,龚夫子也没法息事宁人。
李轲上前一步:“既如此,先生便与我等一同去屋舍一趟,究竟是谁空口胡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