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没听说过这个。邱二就指点他,说那不是正经节庆。为的是十来年前,龙磐将军带兵攻下北城,把对面守了大半年,死不投降的那拨打得不是跳楼就是抹脖子,从此再没了那个国号。之后每年到了这时,营里都会让兵们多歇两天,吃点好的,再找点乐子。天福因为刚当了兵,跟着就打仗去了,所以不知道这事。
天福听他这样说,有就点明白了先前那话的意思。
邱二点头说,你瞧着白房子里那些,都是当官的犯了事,大老婆小老婆,大闺女二闺女,就给送了来。也就芸姐儿和那个哑的是从北边过来的。平时呢,大伙儿匀着来,再过几天,都冲着那俩去了。人伺候花钱的还伺候不过来,哪有你小子的份儿。
他见天福听了这话不言语,就逗他,说咋了,吃不着了,不乐意了?
天福说没有没有,过了会儿,忍不住问,这要都找他们两个,那得等上多久啊。
邱二说也不至于,也就是跟那边打过仗的,或有亲友死了的,那些人去的多,也不老少了。反正就两三天的事儿,你要忍不了,找其他娘们去呗,那些都闲呢。
天福想的倒不是这个,只是有些担心,又疑惑,要叫那么多人轮着使,撑不住了咋办?
邱二听了就笑,说到时候谁理会那个。他们既然投错了胎,就只能怨自己命不好。不然呢,咱们也那么多人,难道就白死了,又说,你没见过前几年,那时候才叫乐呢,不过后来上头传话,不叫搞死了人,现在就不能这么乐了。
天福听了这个,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算是上面的慈悲,还是只不过想延长那些人的苦楚。
邱二也不知道为啥不能搞死人,要由着他,死就死了,以前白房子里就常有上吊撞墙的,后来哑子来了,就开始盯紧,说不让死。不过不管死活,只要不妨碍取乐,他就懒得费心多想。
这时他已经喝了不少,笑嘻嘻地凑近了,说天福,姊姊和兄弟你都逛了的。给哥哥交个底,哪个cao起来更爽?
天福一张黑脸微微泛红,心里比较那两个,一时答不上来。
邱二也不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评点,说当年从宫里抓来的,到现在也就剩了那么俩活的。芸姑那婊子,当初说不定还是什么郡主小姐,被cao了那么多年,倒还是细皮嫩rou的……那哑货虽然不会叫,但腰软腿长,又经得起折腾,便宜他还在外面待了几年。呸!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下了白房子叫人骑。
天福想着芸姑的祥子,十来年前,大概也就十几二十岁,哑巴当然要更小些,就问,他在外面哪里?
邱二说,在城里呗,还有哪里。一开始在宫里关了两年,后来二殿下给求情,就把人放出来了。不但放了,听说还时常照应着。要不怎么叫恩将仇报呢。然后语重心长地教训天福,说你也是的,别看这些人现在可怜,就给糊弄过去。这都是报应,他们该得的。
天福说不会的,又说,为啥二殿下放了哑巴,却让芸姑进了白房子?
邱二对着他直瞪眼,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子又不是宫里的人,我咋知道!说不定是皇上只给放一个呢!
说到皇帝,邱二就放低了声音,对天福说你想想,那么大一太子,死了,尸首都给踩烂了,还不得恨得牙根痒痒。这要换了我,早就手起刀落——做了个杀头的手势,也就是二殿下心好,还一直给这些人说情,可好心没好报啊,后来这哑巴偷了东西跑,皇上还降了罪,要不然,早立他当太子了。
他说到这里,想起来自己这算妄测上意,又嘱咐天福,这话你可别往外传,被人听到了,嗝,小命都没有。
天福觉得邱二是在吓唬人,不过也点点头,想了想,说,那这二殿下,可是好人。
这话题容易接,邱二顿时来劲了,说话声音也响了,说那是当然,人家人品好,相貌好,又能干,又体恤。虽然眼下不是太子,但将来,没跑儿。
天福听他吹的像真的一样,说,他那么好,你见过?
邱二说那倒没有,然后说,这还能有假?你打听去,前几年那场疫病从营里发到城里,死了多少人,宫里都有人染了。天璇府开医馆收病人,找了偏方救人,这事谁不知道。还有咱龙将军,是响当当的人物不是?要是二殿下不好,能把妹子嫁给他?这叫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戏文里都有唱的。
他把个皇子和将军并排了说,实在大有问题。不过天福也不懂,光听邱二把人说的花好稻好,像神仙一样,就想着要是哪天能见见就好了,他长了那么大,也就远远见过一眼龙将军,不用说,真是天神一样的人。所以邱二这番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他这样一想,就有点替哑巴可惜,叹了口气,说,要是他不偷东西,也不跑,就好了。
邱二知道他在说谁,不屑一顾地说,贱呗。别说那哑巴,就他们那一群,先前宫里开恩,说许他们回去看看,给死了的立个坟,这几年跑回去多少,都是一去不回头的。那地方早被烧的草也不长一根。一窝贱种,最好都饿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