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浔见到来人,虽在意料之中,但却吃惊于来得这般神速,本以为卓府得到消息时,自己应已经将人带回了沐芳宫,却不想竟然前脚后脚地就到了。
见这妇人Yin魂不散地寻到了这里,男人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错愕。
卢芸早就在车厢内“瞄准”了严浔身旁的骆菲菲,马车刚一停稳便急匆匆地钻出了车厢,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至丫头近前,一副久别重逢的悲悯神情,哭天抢地地将正要上马的骆菲菲一把抱住,借势将他从严浔的手里抢了过来。
悲情中的女子抱着“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女儿”嚎啕大哭,哭声震得周边地动山摇,一边哭一边大呼小叫:“我的好闺女啊!你这几日到底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啊?为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卢芸心中的情绪一如她那佯装出来的一副虚假表情,令人难以勘破,外人只当她是寻到了走失多日的义女,喜极而泣,殊不知其实是恼怒于这丫头竟然能活着回来。
严浔无奈地将抓着骆菲菲的手松开,看着面前那妇人一副虚情假意的表演,知她匆匆赶来此处,定是要跟自己抢人,心中也在暗自盘算着如何应对。
骆菲菲知道这个义母一向热情有余,喜好过分地表达,见她这样一副悲天悯地的神情,似是也被渲染到了,心中实实在在地生出了些不掺半点虚假的感动,便真心实意地回应了一声:“义母。”
但严浔可不吃她这一套,立刻向一旁的柱子使了个眼色,柱子会意后,对着仍在狼哭鬼嚎的卢芸施了一礼:“尚仙夫人,汾阳君殿下要先带骆小姐回沐芳宫小住,因有些事情需要向她询问。臣失礼了。”说完就要上前带走骆菲菲。
卢芸闻言立刻止住了哭声,哪里肯让他“得逞”,连忙回了句:“柱子大人,这可如何使得?”说话的同时,双手牢牢地箍住丫头的一只胳膊。
柱子见状,不敢用强,便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接着,卢芸松开骆菲菲,侧身面朝严浔行了一礼:“大君殿下,莫不是嫌奴家没有把菲菲姑娘照顾好,有所责怪?”
严浔之所以让柱子出面,是因为实在是不想面对面地跟这个虚头巴脑的女人有太多纠缠,只想带着人快点离开此地。
此刻,见这妇人拖泥带水地要阻拦,只得接话应承:“尚仙夫人语重了,既然是母后下的懿旨,将菲菲送去卓府,那自然是因为夫人深得母亲信任,才会有此托付。”
心思缜密的卢芸听严浔这样说,自然不会失了机锋,就着他的话顺水推舟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自是应由奴家将菲菲姑娘接回卓府去,才不负仙后重托。”
严浔听她语露锋芒,也不转弯抹角了:“那是自然。只是菲菲走丢这几日,不知去了哪里,遭遇了何事,想先带她回沐芳宫,请个太医给好好诊查下身体,若全然无恙,不日便会将她送去卓府。”
卢芸今天是铁了心要跟严浔抢人,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殿下,若是说要请太医来诊查,奴家去仙后那里请个命,仙界最好的太医都能请到我卓府来。再者说了,菲菲是仙后懿旨亲封的卓家义女,我府上未出阁的大小姐,若是被大君殿下就这样带了去,未免有损姑娘家清誉,恐怕不太合适吧!”
严浔闻言,想这尚仙夫人如此不留颜面的话都能说的出来,毅然决定干脆就豁出去了,自己这张脸皮也不要了,骆菲菲他今天非要带走不可,于是破罐子破摔道:“骆小姐曾在我沐芳宫中已住过多日,再多上一两日又有何妨?”
卢芸无言以对,明显感到严浔这话像是在耍赖皮,他似乎已经不准备替那傻子维系什么姑娘家的清白了,于是心中开始暗搓搓地着急,手心里亦是捏出了细密的汗。
严浔发现这招竟然管用,卢芸再如何说话滴水不漏、针锋相对,只能应对识大局、讲道理之人,只要在她面前不讲理,她就玩不动了。所以严浔这句上不了台面的话一出,卢芸便被堵得哑口无言。
玩耍赖,说不要脸的话,必得要脸皮足够厚。在这点上,二皇子严浔足以担当。他将骆菲菲从临安城带回沐芳宫,就已遭遇了不知多少流言蜚语;丫头被仙后施杖刑那日,他在芊蕙宫的大殿前长跪不起,更是不知被多少人说笑。连这些都全不在意,遑论信口几句露骨的言语。
既然旁人都已经说成那样,自己再顺着这样的话多说一句又有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在黑缎子上再抹上一道墨痕。更何况,他觉得这样的说法也并非空xue来风。
严浔感到自己在这番较量中应是占了上风,于是走至骆菲菲近前,准备带她离开。
☆、报信
一大早,卢芸在卓府的议事厅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菊花茶,青瓷茶盏中一朵淡黄色的皇菊悬浮在热气腾腾的茶水中,茶香弥漫而出,飘散在屋宇内。
几日来,这个尚仙夫人每日都要疲于应付许多线索举报之人,全是些看了寻人告示后,前来提供线索想要拿赏钱的各色人等,这样的消息会被卓府守门的兵丁直接通传到她这里,但大多是“狼来了”这般的虚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