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回神啦!”罗泣喊了一声,“喂!”
李歌张了张嘴,他说——
平日无风的巷子刮起了风,不知是为它经常的缺席作补偿,还是孤独的小巷特意为这两位时常陪伴的朋友请来的。李歌说话的声音很轻,微风轻拂,便将他的话带走。不巧,罗泣站在了落风处,风替他把心里话带给了心上人,也替他另一位朋友把记忆匣完全打开。
那年小孩三步两回头,他正在找着他留在大榕树下、那盯着自己看的小孩的心思。随着时间推移,长成少年的他依旧没能把他的心思召回,也没变出一个新的心思,只是选择性忘记他内心的空荡荡。
直到路旁的少年再次出现,直到他终于认出了少年,直到他想起了被遗忘的心思。
“什么?”罗泣做了个同款傻愣愣的表情。
……我的花?
这直球啊,简单比他投的三分还准,一下子就中了他的开机键,把人砸傻了。
☆、048 春暖花开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罗泣错愕地问。
李歌深呼一口气,不说都说了,我豁出去了!“我说,”他说完这两个字后声音便低下去了,“……你喜欢男人吗?”
你喜欢男人吗?
堵油来免?
花!
Real花!
这一个问题比那耳呜更有效阻隔外来的声音,除了那跳出双声道8D环回立体声效果的心跳声,罗泣什么都没听见。这是罗泣第一次知道,心跳声能这么大声。
噗通、噗通、噗通——
“如果……”罗泣深吸一口气,“我说不呢?”
喀咯——
“那我就再问一个问题。”李歌说话的声音有点吃力,彷佛下一刻就会背过气,“你有没有打算跟我绝交?”
罗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我说喜欢呢?”
啊啊啊啊啊——罗泣你有病啊!你他妈耍猴呢!
“那我会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处关系。”他耐心地回答。
呵,男人。
有种吼他啊!
闭嘴!
自言自语、自我嘲讽的声音,试图帮李歌平复他的理智。
还没等罗泣再次开口,李歌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说没有,那我就再问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打算跟我绝交。”
三个问题,或者两个问题:喜欢男人吗?绝交吗?处关系吗?
这比罗泣做过的所有题都难。
平日无风的巷子又刮起了风,老榕树的落叶被卷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龙卷。
噗通、噗通、噗通。
罗泣,说话啊!他对自己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李歌刚才的心情,除了一个傻愣愣的表情,他没法作出更多的回应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手里还拿着短笛,焦虑的手不停转动笛身,把它拆开、拼上、拆开、拼上、拆——
“会坏吧?”李歌按住了他无良对待笛子的手。
“嗯。”虽然知道没那么容易坏,但罗泣还是听话地停下了手。
急求恋爱谘询!
‘那我怎么判断啊——’
‘这样吧?你想像一下,你和学长正在一条很长很暗的巷子里,那是个死胡同,只有一个出口。’恋爱谘询师说,‘你在胡同的尽头,学长正往出口走。他背着光,也背对着你走。’
罗泣扯了扯李歌的衣袖,“你……来一下。”说着,他往小巷的尽头走去,“你往外走,拐弯,走慢点儿,可是果断点。”罗泣指着巷口,顺手推了他一把。
李歌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迷茫。
不是告了个白吗?怎么突然就让我走路?
巷子很直,罗泣能看清巷子里的一切,可是只要一拐过弯,他就看不见了。
只要李歌一拐弯,就看不到他了,当下、今天、永远。
我他妈是个三中大佬,面子得维持一下。
罗泣给自己下了点暗示。
走,然后呢?
‘如果你追了几步,试图踢他一脚,让他滚快点儿,那他是你讨厌的人;如果你站在原地瞪着他,希望他走快点儿,那他是你不喜欢的人;如果你没有任何想法,那这人大概不怎么重要,无视他就好。’
‘还有呢?’他问。
对方笑了笑,‘说了影响判断,到时候你就懂了。’
懂了吗?
好像是有点懂。
他咬了咬唇,强忍住心底里的不舍。
——会可惜的,是朋友。
李歌背对着他向前迈了一步、两步、三步。
别走!
他向前走了一步,踏散了脚前的小龙卷。
——想挽留的,是挚友。
还有呢?
‘不是啊朋友,给指条路啊!’他歇斯底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