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生了小孩的同学就曾说过,小孩子很容易感染肺炎,寻常的感冒咳嗽,很可能没两个星期就转成肺炎了。在古代没有抗生素的时候,肺炎就是绝症,人家对伤风感冒怕得厉害也就很好理解了。在可能呛死皇长子的时候还要坚持烧炭,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总之这时的小孩子就是冻着可能夭折,捂着也可能夭折,想健康长大实在不容易。
汪直为皇长子和万贵妃唏嘘了一番。
除夕之前,宫里无论侍长还是下人的居所,各处门户之外都会放上一根炭,用金丝彩带束着,就是“炭将军”,也是驱邪之意。各宫院门口的炭将军是兽炭,宫人下处门口自然只能放红萝炭了。
今年还有一件和炭有关的事是汪直没想到的。用作炭将军的炭是二尺长的,平常烧的炭是一尺长的,所以摆炭将军的炭需要另外发放,不是随便拿一根就行。
尚宫局的司簿司管着薪炭发放,这时就也管着每个门户发一根长炭的差事。发到孙绍和刘合住的那一屋时,偏赶上一根断了的。大过年的,迷信的古代人都不愿凑合,孙刘二人就跟司簿司的人交涉,想再要一根,那边的人却不愿给,明摆着是想要他们出钱。
该发的东西干嘛花钱呢?孙刘二人不愿出钱,那边的人就坚称都发完了没有了,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孙绍说了句“昭德宫的汪直小公公原来就在我们隔壁住,隔三差五还回来找我们玩呢,回头我们托他替我们来要好了。”
司簿司的人听后立即换了张脸,笑呵呵地说愿意把自己留的一根让给他们。
这是事后孙绍和刘合他们当笑话讲给汪直听的,汪直才知道,敢情自己的面子已经有这么大,都可以抬出来唬人了。
这次见面,汪直顺嘴将梁芳来“和解”的事也对几个老街坊说了。这几人却不像张敏那样乐观,听后都劝他不要掉以轻心,这事可不说明梁芳就放下纠葛愿意和解了。
年纪最大的胡顺更是忧虑道:“你想想,梁芳越是趁着你风头劲的时候来巴结你,才越显得他心里把你们往日的纠葛看得重。他正是知道恩怨没那么容易一笔勾销,才要这样稳住你,怕你先去找他的麻烦。实则皇爷此举反倒是惊着了他,将来他说不定更要加紧寻机对付你呢!”
刘合接过话道:“没错,小人惯会以己度人,他定是觉得不及早整了你,他便要为你所害。”孙绍不解道:“说来也是奇怪,不就是为韦兴那点子事么?梁芳有必要如此记仇么?”
是啊,冒名顶替那回事外人都不知道不是么……汪直听了这些话倒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挺好笑的,他真挺好奇,有皇帝和万贵妃罩着,梁芳将来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整他。他等不及想看看了。
大概也是日常跟万贵妃和皇帝这样的高精尖大佬混得多了,他还真没法把梁芳当个人物看。
说到过年,他还记得前世小时候,一过年大家子人聚在爷爷奶奶家,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包饺子吃年夜饭,半夜十二点大伙一块儿出去到马路边放烟花,自己拿了压岁钱,等商店一开门就去买平时舍不得买的玩具,那时的年过得既热闹又快乐。
后来家人们有自己组织了小家庭就不愿再参与大聚会的,也有到外地上学上班过年嫌票不好买就不回家的,春晚越来越不好看了,城里也不让放烟花爆竹了,过年的乐趣一重重地减少,已经所剩无几。他时常会怀念小时候那种讲究很多、花样繁杂的年。
如今在古代过年,他发觉——古人过年的花样讲究可真TM多!
桃符和将军炭还算简单的,除夕当晚要辞岁,各处宫室要提前拿松柏树枝点着了,屋里屋外到处熏烤一遍,这叫“烧松盆”,是辞岁的一项重要步骤。
北京的冬天天干物燥,宫室里的摆设又多,烧松盆的时候就很有火灾隐患。刘嬷嬷和钱嬷嬷领着宫女在昭德宫正殿里烧松盆时,松柏枝上爆出的火星就点燃了一幅美人画轴。丝帛质地沾火就着,画轴腾腾地着着火掉下来,差点连一旁的百宝阁都引燃,最终在一众宫女手忙脚乱之下扑灭。
目睹了这一事故的万贵妃倒没发怒,还觉得这个意外挺好玩的,笑着宽慰大伙说:“这叫红红火火”。
后来听说,其他宫也有两处在烧松盆时差点着火,汪直就想:这些人就不能为安全着想,把这个高风险项目免了么?
说起来,历史上明朝皇宫着大火好像有过不少次,说不定其中有几次就是烧松盆烧的。
辞岁的下一个步骤就是磕头。每座宫里都要悬挂上先帝的画像,画像前供奉着狮仙斗糖和麻花馓枝,一宫的人从主子到仆人,按照高低品级一波波上来对着画像磕头,然后主人会给下人一些赏赐。这是汪直在昭德宫辞岁的步骤。
此外包括万贵妃在内的嫔妃们还要去到乾清宫,也依照高低品级一波波向皇帝磕头,皇帝颁赏,然后皇帝还要带领众嫔妃去找两宫皇后,再依照高低品级一波波向太后磕头,太后颁赏。汪直觉得万贵妃她们比自己要辛苦多了,等都磕完了怕是大伙的头都要晕了。
头磕完了,一大家子人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