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看账目的两方,日期与数目,细核对几次每日的流水,确保不出差错。”
宋凌还竖着耳朵打算听着他后面的话,却看他已经说完,她的笑逐渐凝固在了脸上,“就做这些?”她又一歪脑袋,“就没什么有趣的么?”
段宁一敛眉,险些笑出来,“过账能有什么有趣?”
宋凌边走着边蹙眉想着,半晌又抬头道,“我还当是记录每日来往和流水,若有哪次的客人忘了还债,便拿着个条上门去敲...”
他轻笑,“那不叫过账目,叫过家家。”他侧目扫了宋凌一眼,又道,“宋家的皮草行家大业大,这些细活杂活自然有伙计去做,主子去铺里,自然只是查查账目,确保他们不偷jian耍滑罢了。”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房门口,宋凌推开门打着晃地进屋,解了外袍便松松散散地往后一倒,躺在床上掩面长叹,“这些我怎么今日才知道?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
段宁轻把梨木刻花的门阖紧,转身回了房内,又听宋凌将脸埋在衣袖里,突然出声发问,“可你是如何知道这么仔细的?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吧?”
“不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受了京城风气影响了许多年,他也与那些眼高于顶的京官似的,仍觉得商人经商,沾染铜臭之气,是上不了台面的事,空有钱财,却无真才实学傍身。
他抿抿唇,凤眸微垂,“家中的账目都由我母亲过目,她曾教过我。”
“噢,”宋凌答应着,心里却纳闷。
她印象中,家中需过账的只有两种。一种便是商人,经管自家店铺,过账自然是必要的;二便是家族庞大的官家,虽不经商,可家中兴盛,人丁兴旺,月月的流水支出都要谨慎记着,再加上官员之间的人情往来,若是出了个纨绔,拿着家中的钱花天酒地,就更要好好看管着账目。
可段宁,不像是其二的任何一种。
宋凌知道他娘家是安城的,这是成亲那日接新娘子时她听来的。琉城这地儿本就是天子鞭长莫及,安城更是比琉城还偏,琉城好歹有他们几户懂得经商的人撑着,可安城却没几家数得上名号的人家。
要是数家族兴盛的官家,就更没说得上来的了。
段宁的娘家并不经商,按理说也不该是什么繁荣昌盛的官府之女,他的母亲怎会懂得过账?
她这样想着,也如此问了出来。
“既不是经商,岳母怎么还会懂得看账目?”
段宁捋着宋凌方脱下的长衫,听了这话,他的手一顿,有意地回避。
“学学便会了,没什么难的。”
他的回答,与她方才问的话,完全不是一码事。
宋凌不知他是真没听出自己想问什么,还是刻意地转开话锋,却也不好意思再问一遍,只好应了声,不再提这一嘴。
她今日本想和段宁趁着大好的日头出去逛逛,可在宅里这么前前后后来回两趟,她便觉得今天的劲儿已经用过了,再出去便太累了,索性腿交叠着踢蹬了两下踹掉了鞋,横躺在软塌上便要睡过去。
不知是眯眼多久,宋凌却始终是没睡着。
这日头暖和是暖和,舒服也是舒服,可直直打在眼皮子上,她闭着眼睛也是满目的明光,耀得她睡不着。
好在没过许久,便有人来叫来她与段宁用午饭,用过后,她便又套上了那件十分招摇的月白底牡丹花绣纹长衫,对着大铜镜前看后看,摸着上面大料子得意洋洋,却抬眼看到了段宁从背后的门走了进来。
她从镜中看着段宁,他的一头墨发挽成了典雅大方的妇人髻,身上穿的是缎绿的对襟长裙,在铜镜中染上了些铜黄,没打眼看着色儿那么明堂,却显得格外端正贵气。
段宁本身就生得面容大气,垂眸抬眸间满是矜贵自持的雍容大方之感,着一身显人端庄的缎绿再适合不过了。
她由镜中在自己与他的衣裳上目光流转几下,也不知打哪里来了兴致,转身一路小跑到段宁边上,仰着头调笑道,“你看你这缎绿的裙子,与我这白衫站一块儿,是不是像一对儿,挺搭的?”
段宁垂眸看看她,随即也抬眸远远地看向铜镜中的二人,虽都覆上了一层铜镜的古旧色调,却确实在衣裳的色儿上有那么几分相称。
白衬绿,苍翠玲珑似翡翠。
宋凌叉起腰笑着赞叹,“一白一绿,咱俩像一根葱切成白绿两段,怎么样,配吧?”
段宁失笑,手竟不自主地抬起放在她脑后想在她胡思乱想的脑子上揉两下,却在尚未碰到之时便反应过来,顿时收起了五指,手掌在她脑后愣了片刻,收回了腰间。
宋凌还沉浸于两人这尚未提前商量过却出奇地搭调的衣裳中,丝毫没瞧见段宁的动作,眼神在两人的衣裳间来回扫了几眼,又忽的叹口气。
“就是身高个头上不太对劲,你若是到我这儿,”她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肩膀处的位置,“那便好了。”
段宁抬眸看了眼,自己的位置与她所比划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