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然开始想别的办法。她开始学习。他们这所中学每年只有一两个能考上市重点一中,汪潭自从来了学校就一直在第一的位置。赵安然想在大榜上和他挨在一起,这样四舍五入,就是他们在一起了。
但她学习了没几天就像放弃喝牛nai一样放弃了学习。
他们实在合不来,汪潭喜欢的,都是赵安然讨厌的。而汪潭看重的,都是赵安然没有的。没心没肺的赵安然再也不能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想的生活了。
她和少年维特一样陷入了烦恼。
和她交好的大姐大看她这样,实在不习惯,又为她不平,放学后拉着一群人,把汪潭堵在了学校后门的巷口。
赵安然是在做值日的时候听别人才知道这件事的,她听见汪潭被堵了,扔了扫帚拿了书包拔腿就往后门跑。
汪潭长得比同龄人高,即使被围住也能一眼找到他。赵安然拨开人群挤进去,走到大姐大身边,拉拉她的袖子,想让她放人走,却被大姐大误会。她向汪潭指着赵安然说:“这是我那姐们,她喜欢你,你能不能给个说法。”
赵安然感觉汪潭的眼睛很冷漠地从自己身上飘过,不过一眼,她就像是浸在冬天的寒潭里。
“我不认识她,给不了什么说法。”
“那你现在认识了,同不同意,给个话。”
一个眼神很贵重,所以汪潭顶多愿意分给赵安然半个。他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很轻地嗤笑了一声:“她也配。”
然后汪潭就被打了。
赵安然觉得他挺活该的。
他们中学这帮混混在被请到派出所几次后,摸索出了一套打人既疼又不留外伤的绝活。那帮人又刻意下了重手,结束后,虽然汪潭看着好好的,但每走一步路,赵安然都能看见他胸膛剧烈起伏一次,可谓是步步为艰。
她去药店买了红花油和跌打化瘀的药,汪潭走不了多快,买完这些也不影响赵安然跟上汪潭的步子。
汪潭那么说她,她要是有点志气,就应该不管他。但事情变成这样也有赵安然的责任,汪潭欠揍,却也委屈。
赵安然这么说服自己,心安理得跟在人家后面。就这么跟了一百米,汪潭先受不了了,转头瞪她:“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还行吧。”赵安然话说得慢吞吞的,她知道怎么样才能最气人,“就是他们下手有点轻了,你看看你,好胳膊好腿的,还有力气瞧不起人。”
汪潭话噎住了,丢下一句话就走:“别再跟着我。”
赵安然跟个追求校花的不良少年似的,好像把汪潭惹生气了她才能开心。看见高高在上的汪潭也有落魄的样子,她才能真切意识到,汪潭是个活人,而不是童话里的小王子。
“谁跟着你了,我就想走这条道。”
“赵安然!”
听见汪潭叫自己,赵安然属实有点受宠若惊。
“你知道我名字?”
汪潭不接她的话,道:“我以为你再怎么也不至于和那群人一样,现在看来没什么区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你和那群人一样,一样的恶劣,一样的,没有希望。”
我怎么就是没有希望了呢?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赵安然,她那城墙般的脸皮突然就裂开了个口子。她听过很多恶毒的脏话,有的甚至不堪入耳,那时她觉得没什么;也听过不少轻蔑又瞧不起人的言语,她也觉得没什么;但为什么只有汪潭的“没有希望”刺中了她?
她凭什么没有希望了?
赵安然追上汪潭,想要得到个答复。
“你觉得怎么样才叫’有希望’?”
“说了你也做不到。”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考进区一中,你能做到吗?”
赵安然把药塞到他手里,说:“你等着看吧,我迟早比你有希望。还有,”她接着说,“这么多药,别浪费了,希望你以后多用,不够可以找我要。”
赵安然变了个人。
她开始好好学习,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有的时候,班里同学会看见她边哭边做题的稀奇场面。大家说她是撞了鬼,其实她是撞上了汪潭。
一个月以后,她由校三百多考进了校一百里。校前一百会被写在走廊黑板上,她和汪潭正好在两头,看榜的时候,赵安然正好碰见他,他站在黑板的末端那头,好像在找什么。
赵安然走到他身边,不无得意地说:“你看,我说过吧,我会比你有希望。”
“这种学校,就算考进前一百,也没什么好沾沾自喜的吧,你还是连区一中的门都摸不上。”
说完,汪潭飘然离去。
赵安然学习的阵仗惊动了以前的好友,大姐大特意把她叫到了女厕所想跟她聊聊,里面烟雾缭绕,她余光里看见他们班这次月考第一的戴眼镜的矮个男生畏畏缩缩地被堵在墙角。
“小老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