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亮坐起来,蹭赵星桥的手,摇摇尾巴。赵星桥回过神来,迎上狗狗漆黑澄亮的眼睛。
“这个不能吃,一会儿回家给你吃别的。”赵星桥安抚着纪明亮,想到纪一舟,只觉得心头很沉,又隐隐发痛。
纪母察觉他的茫然,再接再厉,劝道:“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小赵,你父母知道你和纪一舟的关系吗?他们什么看法?”
“他们?”赵星桥回过神,慢了半拍方说,“他们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的性向,还是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性向。”
纪母微微一笑,如胜券在握,道:“我不放心把纪一舟交给你。倘若你的父母无法接纳他,你要怎样选择呢?”
赵星桥好像彻底被他们的接连轰炸打垮了,他毕竟刚刚毕业,还是个一腔热血沉浸在恋爱中的年轻人。谭汐感到胜之不武,把视线投向纪明亮,打圆场道:“这些问题还比较早,我想小赵之后会思考的,阿姨您不要催得太急。”
“这是小赵自己说的,他是有自由意志的成年人,不是吗?”纪母微笑,“小赵,我记得你的工作是记者?也算是小有名气呢。你的父母好像也都是有身份的人。”
赵星桥愣住,抬起头来。纪母的目光饱含怜爱,睥睨着他:“你能为你的选择负责吗?承担你可能面临的任何后果。”
赵星桥没有回答,他回想起昨夜的信誓旦旦,为自己的轻率感到羞愧。他不知道那傲慢的承诺对纪一舟而言意味着什么——也可能根本没放在心上,纪一舟了解他。
他那一刻的真心,纪一舟用微笑回应了。在揉他的头发、吻他的嘴唇时,纪一舟抱着怎样的心情呢?是欣喜?感动?信赖?轻慢?怜悯?不屑一顾?
他把爱意像礼物一般捧在纪一舟面前,好不容易纪一舟接受了,他乐得找不着北,却忘记了,当初纪明亮把藏在狗窝里的骨头献给纪一舟时,纪一舟同样无奈又温柔地收下,揉着狗狗的脑袋,笑着说“谢谢你”。
纪母达成所愿,袅袅婷婷起身,对谭汐道:“那件事的具体事宜,我会派人和你保持联络。合作愉快。”
谭汐苦笑,送纪母离去。他回来时,赵星桥还在发呆。他只能道歉,说那是很重要的生意,请赵星桥谅解,但今日所言确实是为了两人好,是真心话。
“不如当作你们爱情之路的考验。”谭汐道,“阿姨只是过于溺爱一舟了。”
赵星桥喃喃道:“爱不是那样的。”
谭汐轻笑,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你以为只有你能正确地爱人吗?”
赵星桥看向窗外,华灯初上,纪一舟大概要回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晚饭。他不再停留,说还要去买菜。
临走前,谭汐说:“你有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想要了解,请联系我。我会帮助你。”
赵星桥摇头:“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无法理解你,你明明说爱他,好像却总是在伤害他。如果我有想要知道的事,我会亲口问他。”
“包括他和我的过去?”谭汐笑笑。
“难道还有现在或者未来吗?”赵星桥冷道,“我不会嫉妒你了。你这样的人,连情敌都算不上。”
赵星桥本可以留点情面,但是他有些生气了。他决定暂时把礼貌搁在一边,尊重自己的欲望。他承认,看到谭汐扭曲的表情时,今日谈话导致的郁结着实消散不少。
☆、他的真实
看房时,邹也问起赵星桥的事,一脸调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喜欢这种口味的?”
纪一舟不置可否,邹也寻思片刻,咂摸咂摸嘴,拍拍他的肩膀:“模样好看,年纪又小,啧啧啧,我咋遇不见这种极品小男友呢。”
租房中介在两人前头带路,纪一舟笑笑,抬高语调:“所以说我劝你赶紧买房,兴许下次就遇到这么好的租客了。”
中介赶忙回头:“邹先生还有购房计划吗?也可以联系我们哦,我手头有很不错的房子,这个小区就有,您想去看看吗?”
邹也尴尬一笑,那头已经把pad推到他脸前,热情洋溢地展示起房屋照片。
纪一舟怡然自得,放慢脚步跟着。冬季午后日光和煦,轻柔地笼在脸上,他忍不住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他听到周围的鸟鸣,有麻雀、灰喜鹊和白头鹎,不同声音交织着,大概能传到级远的地方。他喜欢冬天,空气好像都要比夏季清透,万物辽旷,很少拥挤在一起,各有各的寂寥。
不知道植物在此时是否会感到孤独。想到此处,他暗觉好笑,明明已经过了三十岁,远离校园多年,他还是会想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下午,邹也挑到一处不错的房子,当即签约,风风火火开始搬家。邹也的行李都在前任家,纪一舟开车送他,说不着急,不妨挑个对方不在的日子,避免尴尬。邹也摇头:“不能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也没那么好,”纪一舟淡淡道,“兴许没多久就散了。”
“正是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