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桥想到当年国文课上,纪一舟讲文学的自由,他坐在台下,看着纪一舟神采飞扬的模样,就觉得这个人和文学一样自由。
是真实的吗?赵星桥想问他。
邹也失恋,从男朋友的房子里搬出来,还没找到新住处,纪一舟要收留他几天。晚上,这人闹着要喝酒玩游戏,得知赵星桥不喝酒,连碳酸饮料都不碰,不由黑了脸:“你这人也太无聊了。”
赵星桥老实说:“身体比较重要。”
“果汁呢?”
“直接吃水果更健康。”
“纪一舟说的没错,你这人!笨得跟说明书一样!”
赵星桥委屈,心想要是早按照说明书来,积木的进度可不止现在这样。
夜里邹也在沙发上睡着了,赵星桥左右睡不着,拿着小台灯到客厅拼积木。
凌晨三点,纪一舟起床翻胃药,看到赵星桥被灯光映得苍白的脸,吓得肠胃抽搐更甚:“你有病啊?”
赵星桥打量他的神色,问:“还是胃疼吗?”
“嗯。”纪一舟压着胃部坐下,赵星桥到角落的家具堆里翻出药、倒水,看着他服下。
“睡不着?”纪一舟问。
“白天睡太多了。”赵星桥避开他的视线,埋头装积木。
“来日方长,慢慢拼呗。”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积木和折纸很像,按照说明书,一步一步来就好了。”
纪一舟笑:“要是成了高阶玩家,就能自己设计说明书了。”
赵星桥点头:“我果真很笨吧,玩不到那么高阶。”
“倒不是缺点,只是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个性的事。李老师前段时间还和我说,你做事认真仔细,比小谭好呢。小谭鬼点子多,利落,但处理细节就不太行。”
“小谭……”赵星桥嘀咕两声,轻声道,“喜欢你的人,怎么都姓谭?”
纪一舟失笑:“物以类聚,我是船,可能就吸引‘潭’。”
“我是桥……硬邦邦的,是石头,不像水那么柔软、自由。”赵星桥自嘲道,略感失落。
“不啊,‘星桥’连起来是指鹊桥吧?那可是很好的桥。”两人都压低了声音,纪一舟不得不靠近他,轻轻说,“何况,舟和桥很像吧?既能沟通两岸,又能渡人,只不过舟居无定所,桥要稳定得多。”
赵星桥听他娓娓道来,凝视着他淡然温和的面容,有一瞬仿佛置身当年。
纪一舟说完,许久没听见赵星桥回应。他扭头,看到赵星桥涨红的脸。
赵星桥双拳紧握,望着他,忐忑又笃定,说:“舟靠岸的时候……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在桥身边呢?”
纪一舟移开视线,佯作淡定:“舟靠岸的时候,是要靠着渡口吧?就算是桥,那也是栈桥。”
“不,我是在说,我想要吻你。”赵星桥说。
“……现在?”
“嗯,是现在。”
不止如此,他还想要拥抱他,想要触摸他,想要进入他。
“你说得对,我这个人真笨啊,像个傻瓜一样。”
一定要做正确的事,要小心翼翼的,要忽略那令人发狂的嫉妒、占有欲、心痛、怨恨,要耐心等待。但是人不可能永远正确吧?或许正因为是人,才没办法永远正确。
赵星桥凑上前去,四目相对,他们的嘴唇几乎要碰在一起。
“如果这会让你讨厌我,那就讨厌好了。”纪一舟看见赵星桥眼里盈满了泪,“谭汐来的那天我才发现,我其实是个虚伪小人。”
“早在好多年前,在A大,我就想这么做了。”
在黑暗的房间里,赵星桥一手轻轻触碰着纪一舟的脸,倾身亲吻着他。
这是一个漫长的亲吻。
赵星桥凭借本能追逐着纪一舟的唇舌,不许他逃。纪一舟有些喘不过气,又怕发出声音惊醒了邹也,他只能紧紧抓着赵星桥的衣襟,溺水一般同他靠在一起。
等到他们分开时,纪一舟听见两人的心跳声合在一起,激烈地碰撞着。
赵星桥满脸都是泪。
纪一舟红了脸,低声道:“哭什么啊……”
“手……”
“手?”
纪一舟看向他按在地上的手。赵星桥翻过手掌,他的掌心里是一枚小小的乐高。
☆、守护者
纪一舟猛地笑出声来,又赶忙捂上嘴,听到邹也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两人静静停了一会儿,见邹也没醒,放下心来。赵星桥借着台灯的光端详纪一舟的脸,被发现了,忙扭过头去。
纪一舟也觉得脸上发烫,定是台灯的缘故。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星桥问:“还疼吗?”
“疼?我又被按到乐高……你说胃?”纪一舟摇头,“不疼了。”
“那就好……你要不要……”赵星桥斟酌着语句,像下定了什么艰难的决心似的,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