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东国地大物博,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自是多了,”桮稔心想原来这饭为的不是油布,而是这故事。“就如......计夫人!东国有位大将军的夫人长相极美,凤眼樱唇杨柳腰,颇受大将军宠爱,可她却喜欢在眼下涂油膏,看起来总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可偏偏她这样子更添媚态,引得城中女子纷纷效仿,走在街上,又像哭又像笑的女子比比皆是,可这些女子又都不如计夫人那般美貌,有些更堪称滑稽,可笑的很。而且这位夫人......”
王庭,国之中心,却也是最寂寞所在,消息汇聚,却闭塞至极。冬觞自小生活在这里,等待着理所当然的命运,向往,被深埋进了心底,就算发了芽,又怎么能轻易察觉到呢。无非是听了个故事罢了。
“真是个可怜的公主。”填饱了肚子的风野双手扶头的望着王庭倒着走,或许是这被黑云压死的王庭太悲凉,让他突然就有了这么一句感叹。
“‘可怜’?”桮稔回头看了一眼,悄悄伸出脚绊了他一个踉跄,得意道:“这个词还是留下形容咱们自己吧。”
“她也确实可怜。”空鹰站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们闹完。
“按理,作为月滩唯一的公主,本该是万千宠爱,可惜母亲本就无宠无势,又因生她而亡,落了个克母的灾名。大光王无力压控后宫,子嗣接连夭折,最后一位王子也在三年前离奇中毒身亡,自那之后,光王就着了魔似的迷上了修仙升天之术,日日沉迷丹房,去年,也不知听了哪个半仙说晨露吸日月Jing华用以炼丹服食最益,平日便只想饮朝露,可月滩除了禁地被嫌弃Yin气太重外,唯一一片绿洲两年前也赔割给了南国,自然就不许月滩人随便进入了,可正好,公主四年前就订了要与南国联姻,也就是说,早晚是南国的人,所以啊,南国国君就说了,只准公主一人进入绿洲,自然这每日汲水送水的活儿就落到了她头上。其实,这公主原本是要嫁南国王的,但大光王以公主年纪尚小拖了一年,又因丧子,再请延后,南国王觉得自己大概是与公主无缘,便把这位未来的媳妇让给了自己的大儿子,可听说那位大王子如今就已有了十位夫人,无论今明,都不好过啊!”
可这“不好过”,冬觞却并不自知。她自始便是这样过的。活着便是幸运的,王庭都一样,明争暗斗不可免,让做什么便做什么,怨恨委屈没意义,命运,早注定了。
“此刻想来,”冬觞仔细回想着刚听的故事。“也不是多有趣的故事,只是让他讲出来就变得活灵活现了,你说,怎么会有这般男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学女子折腰扭步!”
“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也难怪大家都乐意听他讲故事。公主要是高兴,明天还叫他们来?”
“别!别叫他们来,我们去!送完水就去。对了!油布罩好了吗?”
“罩好了,钉得牢牢的,多大风雨都不怕了。”
“那就好。”
“公主,梳洗睡吧?”
“嗯。啊!先别收镜!我们把他们拿来的簪花试一试!”
......
王庭九房六十二室,已然空了大半,如此乌云夜,掌了灯的零星几间中只有她们笑得太突兀,扰了几人伤心梦?惊了多少冤死魂?
城中,死寂,偶尔几声啼哭,母亲微愠的呵哄声也异常清晰。国界处,几个召祜女人带着即将高过马背的男孩偷偷潜了过来,以为逃过了死亡之地,却只是稍稍延长了期限。
客栈的门突然被敲响,老板也是唯一的伙计,已经年近六十,有些耳背。前去开门的是空鹰。
“你就是东国来的商人?你们一定有药!救救我丈夫,他突然就倒下了,浑身发烫!你们一定知道怎么救他的!你们是从东国来的,东国什么都有,一定有救他的药!”
这逻辑本是不通的,却偏让她押中了。风野原就生在巫医之家,去了东国又学了东国医术,在治病救人上也算有些建树。空鹰勉强将他从床上拖了起来,急匆匆出了门。于是第二天会讲故事的商队又有了新称号——神医商队。客栈门外听故事的人更多了,个个拿着小床寻空地坐等,直排到了长檐外,使得角落里两个王庭宫女打扮的女孩更不显眼了。
“空鹰,玉石装了多少了?”晚上吃饭时候风野问。
“六成,再有五六天就能启程了。”
风野本是最急着回去的,此刻反应却很反常。
“是昨天的病人有什么问题吗?”桮稔问他。
“和东郊城的是同一种瘟疫。因为已经有了成熟的方子,所以立刻就抑制住了。但病因始终说不清,总是个隐患。咱们带的药又不多,我担心咱们走后疫情再次爆发,就算留下方子也无药可治。”
“那......”桮稔知道不该多管闲事的,可是......“这样,你和空鹰带人现在就按原计划去南国收香料宝石,顺便备足药材,再折回月滩,我们从月滩直接回东国。”
第3章 2天不言,以文象设教
这日,傍晚时突然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