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什么,她一拍脑门,有点懊恼地问:“大人,我是不是应该先对你行礼?”
李妈妈说过,她是奴婢,见着世子爷是要行礼的。只是溪禾摆弄几下那对脏兮兮的小手儿,一时又忘了行礼的正确姿势,有点无措。
楚沉被她这呆憨的傻样逗得忍不住要闷笑,摆手道:“无妨。”
然后他别开脸往四周看看,原先荒着的后花园被她种得到处都是绿绿油油的,虽说横七竖八的垅地毫无美感可言,但似乎,也别有一番田园味道?
“世子爷,你是不是想吃青菜?”溪禾见他看着菜地不说话,试探地问道。
楚沉被她问得一时哑口,他平生最不爱吃的就是青菜,但看她额上顶着些许泥污,眼巴巴看来的样子,竟鬼使神差的点头道:“嗯,我还未用午膳,你看着做几样吧。”
“好嘞,世子爷,您稍等一会,我净了手就摘菜回去煮!”溪禾欢快地应着就跑开了。
后花园的角落有一口古井,一只残旧的木桶系着长长的麻绳,溪禾将绳卷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就把桶扔到井里去打水。
这活儿她早已练熟了的,只是这次因为世子爷等着,她有点心急,没把握好力度,水桶扑下去后灌了满满的一桶,她提上来时很是吃力,小脸都憋红了。
一只宽大的手掌接过了索绳,轻轻一提,满满一桶清洌的井水微微漾着就放到了她脚边。
溪禾仰头对楚沉粲然一笑:“谢谢世子爷!”
她挽起衣袖蹲下去低头洗手,污泥净去,细白的手腕就浮出刚才被井绳勒下的鲜红血印,以及,小臂上几道淡淡的旧鞭痕。
楚沉背着的双手交握,指尖蓦地抖动一下:这么娇嫩的肌肤,被皮鞭抽打时,她很痛吧?
小尼姑做饭真的很快,不一会,一碗白米饭和两碟青菜就端上桌了。
“怎么没半点荤腥?”楚沉皱了皱眉头。
溪禾有点无辜:“刚才不是说了吃青菜么?这里没有rou啊!”
“你平常就吃这些?李妈妈没给你买rou?”楚沉看着她瘦削的身板有些不悦,他记得交待过,吃喝用度不用苛刻她的。
“不是,是我不吃rou,才让李妈妈不用给我买的。”溪禾心里不明白,这米饭青菜很好啊,为什么世子爷这么嫌弃?
“难道你还想在我这里继续当尼姑?”楚沉冷了脸,声量都高了起来。
溪禾不知道就因为没有rou,会惹世子爷生气,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因为现在要为候爷诵经祈福,才吃素的,心诚则灵,我茹素抄经,祈求菩萨保佑候爷平安顺遂!”怕他不信,又把他到书房看。
楚沉这才想起他当初胡诌的理由,那时确有迁怒地让她替她那个反骨哥哥诵经赎罪的惩罚之意,不过当他看到书桌上那抄好的厚厚一摞经书时,还是被她的诚意触动了一下。
溪禾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没有用过毛笔,字写得有些难看。”
是挺难看的,不过对比角落里那一大堆被她自己废弃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这应该也算是良品了。虽然字体大小不一,歪歪扭扭,但好歹,看得清是什么字了。
“还好。”楚沉一页页地翻下去,看得出,她很用心了,越到后面的,已越是整齐。
“你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楚沉说,那么寡淡的饭菜,难为她吃了这么久。
刚惹了他不快,溪禾不敢多问,依言去了。
不消片刻,她就换了身与刚才款式一样的黑色宽大衣衫出来,楚沉不由扶了扶额。
李妈妈的真实身份是暗卫,她哪懂得怎样给女子买衣裳?可不就是给这小尼姑几套灰不溜湫的仆人衣服打发了。
楚沉让随从淮风去套了辆马车过来,把溪禾直接带到了相熟的成衣铺。
他径直对掌柜说:“给她挑几套合适的新衣。”
掌柜把各种花色布料摆了出来,只是溪禾头发太短,如果穿普通的女裙有点不协调。
最后,楚沉给她指了一套。
当溪禾头戴黑色辫子帽,身穿月白长衫配一根银色束腰带出来时,楚沉不由一窒:Jing致出尘的小脸,盈盈一握的腰肢,轻盈娇俏,她竟是如此的灵动可人!
溪禾看他盯着自己沉默不语,心里有点不安,怯生生地问道:“世子爷,这身如何?”其实她很怕在里面换衣服,她怕突然会有人进来把她掳走了。
“嗯,还好。”楚沉喉结轻滚,再看她一眼就往外走了,溪禾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街上的人那么多,她总觉得里面不知哪个就是拐子。
两人一路无话地到了京城有名的醉香楼,楚沉要了单独的包间,才问:“你以前吃不吃rou?”
“吃的,在山上时,我也常抓野兔烤来吃。”溪禾如实答道。
楚沉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你本也不算出家人,不用守那些清规戒律,以后也不用你诵经了,想吃什么就吃吧。”然后,他让小二上了一桌子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