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红帐
千月到龙yin殿时,燕随正坐在偏殿床边上看着侍婢喂沈静殊吃饭。
千月略微垂下眼睫,轻手轻脚走到燕随身前行礼,“君上,奴婢有事要说。”
燕随抬眼看向她:“嗯?”
千月咬了咬嘴唇,又道:“密事。”
“嗯。”燕随看了看沈静殊,便起身走了出去。
“何事?”
千月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先朝他下了跪。
“君上,求您去飞鸾殿一趟。”
燕随闻言,面色一下就变了,“沈见惜又在闹什么?”
“没有。”千月低下头,接着道:“沈公子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要死了?”
千月沉默。
燕随又道:“若不是快要死了,便莫来扰我。千月,你要记住你的主子姓什么,若记不住,这脑袋拿来应该也没什么用了。”
千月面色一白,不由将头垂得更低,“是,奴婢知道。可是沈公子他……”
“可是什么?”燕随双目微微眯起,他心头不满此时全然表现在脸上,“千月,你在我燕家几十年了,我倒是不知沈见惜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这么帮着他?”
“君上误会了,奴婢对君上之心,天地可鉴,绝无半点叛变之意!”
“最好如此!”燕随哼了一声,挽袖转身,“回去吧。”
千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燕随已经再次走进了偏殿的门,她也没有更大的胆子去追,只得先行回去。
她走时沈公子尚还昏迷着,她也不能在外多耽搁了,得快些回去看着他才行。
燕随走回偏殿,沈静殊正耍着性子。
侍婢依旧喂他吃饭,他只推开了侍婢的手说着:“我等怀宁。”
那侍婢知道他得隆宠,也不敢惹怒他,他偏不吃,她便安安分分地端着碗站在床前等燕随回来。
燕随正巧听见沈静殊那句话,不由莞尔,“静殊,好好吃饭。”
沈静殊伸手抓着他的袖子,“没你陪着,我不想吃。”
燕随好笑,掀了衣摆又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柔声道:“我陪着你。”
有他在侧,沈静殊自然乖巧。然而,他瞧着沈静殊乖巧吃饭的模样,脑子里想的却又满是沈袖。
他忆起那日给沈袖喂药时,他那般卑微又极其不乖的模样。
燕随想着,一不留神便想入了神。
沈静殊觉察到不对劲,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怀宁,怎么了?”
沈袖回了神,盯着他看了看,摇摇头随即起身,“乖乖吃饭,我去处理些事,很快回来。”
沈静殊张了张口想留他,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只温和地点点头,贴心地说一句:“好,你去吧,莫要太累了。”
燕随微微颔首,提步走了出去。
见他出来,守在门口的宫人便自发围了过来,整齐地跟在他身后。
“君上。”
燕随道:“去飞鸾殿。”
坐上步辇匆匆赶往飞鸾殿,此时外间仍是把守严密,平素那些美艳娇俏的丫鬟侍婢不见了,却全都换成了带刀侍卫。个个凶神恶煞,丝毫没有先前的半分旖旎风光。
沈袖到现在也还没醒,千月回来以后便将房中散了一地的白瓷酒瓶都收捡着拿了出去,这会儿刚刚收拾好回到床前照看沈袖。
如今飞鸾殿中除了她,便只有阿满与元元两个侍婢,她将那两人都喊去看着药炉去了,便只能自己亲自照看沈袖。
燕随来时,并没有叫人通报,推开门便走进去。
千月听见声音回头,却因为中间隔着层层纱帐,根本看不清外头的情况,只得起身往外走。
“阿满元元,你们懂不懂礼数……君上!”千月正想训斥,便瞧见走进来的燕随,连忙噤声跪下。
“起吧。”燕随倒也没有与她计较,淡淡问道:“沈见惜怎么样?”
“回君上,沈公子尚还昏迷着不曾醒来。”
燕随快步走进里屋,站在床前瞧了沈袖一眼,又问:“怎么回事?”
“身子本身就弱,昨日受了伤没有很好的处理,又染了风寒,还喝了好些酒。”
燕随俯身摸了摸沈袖的额头,说道:“他喝酒你们怎么不拦着?”
千月道:“是奴婢的失职,沈公子说想一个人静一静,奴婢便没来扰他,没料到他居然躲在屋中喝了那么多酒。”
燕随闻言又道:“将这屋里的酒都收拾收拾,拿到别屋锁好。”
“是。”
“去吧。”
千月应了一声,便赶紧去收拾屋中那些不曾开封的酒。
当初为了燕随时时方便取酒,便在屋里的架子上都备着,以前沈袖从未自己动过架上那些酒,才没人会想到他竟躲在屋里喝了那么多。
好在没喝出什么大事,否则她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