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谦朝店里努努嘴:“这些话,以后少在外面讲。”
“嗯!”
陶子谦转身,陶子誉正要跟上,却没想陶子谦突然又停住了,害他差点撞上去。
“哎!”
“你说……”陶子谦没看他,低着头,似是在思考什么艰深的难题。
“什么?”
“你说,娘真的是住在乡下老家比较舒坦么?”陶子谦问。
陶子誉咧嘴一笑:“那肯定呀!别说她,就连我都觉得老家舒服!”
陶子谦蹙起了眉。
陶子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说:“哥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带我们出来,教我做这做那是为我好。可是,我这人不是比较笨么,能学会种桑养蚕对我来说都不容易了,从头学其他的……你不知道,刚才对账簿,我头都看大了,眼睛都看花了!”
陶子谦却不再看他,径自朝店内走去,冷冷丢下一句话:
“那你还有空管我笑不笑?等下一起再过一遍,不懂的地方问我。”
“啊?不是吧!”陶子誉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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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安侯府时已是大雨倾盆,路上溅起白茫茫的水雾,天色暗如夜晚。
这种时候油纸伞已经不顶用,翠儿冲进去和门房说了几句,祝银屏刚一迈出脚,头上 * 就被罩上了一顶斗笠。
有门房给翠儿撑伞,翠儿又把一件蓑衣批到祝银屏背上:“我跟门房大叔借的!”
雨声本就暴烈密集,又夹杂着响雷咆哮,翠儿这句话几乎是在喊叫,但祝银屏还是格外仔细才听清楚。
这会儿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提起裙子,飞快朝房檐跑去,到了檐下,才转身对门房说:“麻烦你了,何叔。”
那姓何的门房忙说:“哪敢哪敢,应该的,刚才二夫人回来也是一样。这天啊,谁也没料到能下这么大雨……”
祝银屏一听她娘出去过,太阳xue跳了一下,本来麻木的头脑也霎时清醒过来。
刘氏恼敏行那事,和侯府里大多数人呕上了气,最近几乎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有什么事都派兰心出去做。今天一早就下起了小雨,这种天气她会出去做什么呢?
“我娘出门了?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她追问。
空中电光一闪,把檐下几人的脸照得惨白,门房笑说:“怎么会不知道,二夫人去了庆王府呀,还是庆王府派马车接送的呢。”
祝银屏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握住翠儿的手才将将站稳。
“小姐?”翠儿担忧地看着她。
门房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吓到小姐了,奇怪道:“我不会看错,是庆王府的徽记呀。”
“是庆王妃派来的?她不是被关在家庙吗?庆王呢?他也在?”
祝银屏问得急切,不禁提高了音调,在沉郁的滚雷中显得格外尖锐。
“呃,这个咱们就不知道了。”门房犹豫,不知怎么说才能让祝银屏满意,“噢对!二夫人和兰心姑娘朝里走时,好像隐约听到她们话里提到了‘世子妃’……”
世子妃?舒凤瑶?
翠儿插嘴:“小姐,这里还是会溅到雨,再说衣服鞋袜也都shi了,咱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哦……好……对了!”
祝银屏从钱袋子掏出一把散钱递给门房:“今天多谢你,拿去和那几个轿夫大哥暖些酒吃吧。”
门房千恩万谢地走了。
直到在房间里坐定,祝银屏还是没想明白,刘氏不是庆王妃那边的么,又和舒凤瑶扯上什么关系了?
第35章 . 外室 “小姐小姐,你瞧,好看吗?……
“小姐小姐, 你瞧,好看吗?”
祝银屏从茶果子上移开眼,原来翠儿已经换好了衣裳。
仔细一瞧,檗黄色窄衫柔软熨帖, 松花兼丝布长裙挺括飘逸, 外头还罩了件玉色白花的短褙, 像春天刚抽条的柳树一样生机勃勃。
祝银屏只觉眼前一亮, 翠儿瘦瘦小小的, 从前总当她是小孩子,原来她竟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俏丽的少女了。
祝银屏想到自己重活的岁数,不禁生出了些年华蹉跎之感。
“真好看!我们翠儿也是大姑娘了!”她夸道, “看不出来你这么会挑, 以后我的衣裳也都让你选得了!”
翠儿乐得转了个圈儿,停下来才略有不好意思, 指了指邹平, 小声说:“是他帮我挑的。”
祝银屏抬了抬眉毛, 笑着说:“真的呀, 选的真好,太谢谢你了。”
她笑起来, 简直像画上的仙女活了过来。
邹平看愣了,被周掌柜扯了一把,这才想起来低头行礼。
周掌柜在一旁帮他解释:“呵呵,这后生不大会说话, 小姐勿要见怪。”
翠儿奇道:“咦?他帮我看料子的时候挺会说的呀!”
祝银屏低头默默喝茶,只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