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高大,弯着腰出来,头差点撞到帘子,有些狼狈地扶着马车门,脸色通红窘迫。
众人的视线全都凝聚在他身上,表情十分诧异疑惑,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老爷会带这么一个人回来。
思妄更加尴尬了,一直低着头,手被老人握着,安慰地拍抚着,让他一时不知是该抽回还是不抽回。
“老爷……这就是你从乡下带来的哥儿?”一个挥着绣帕的妇女走近,目光古怪,狭长的眸子扫视着思妄,语气有些鄙夷和嫌恶:“老爷莫不是年岁大了,竟连哥儿和乡下粗汉都分不清楚?”
思妄把头低得更低了,内心的自卑让他无法反驳这位贵妇说的话,他确实和村里那群粗野的村夫一般无二,哪像那些娇生惯养的哥儿……
“我找的人,用得着你来说?王老爷冷冷瞪了妇女一眼,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众人顿时聚Jing会神地看过去,老爷咳了咳嗓子,握着思妄的手,郑重其事地道:“这孩子入了府,就是王府的人,你们不准欺负他,要和和睦睦,好生相处,知道了吗?”
那些身着华贵的小姐和公子们个个低眉顺眼,连连应声道:“知道了爷爷。”
王老爷满意地点点头,反倒是思妄各种不自在,他忍不住想去看那群人,刚刚转动眼珠,就与为首的那位墨色衣衫的男子对上了视线。
那双黑眸幽深,眼角微垂,隔着人群,静静凝视着他,带着一丝审视,思妄被看得心里直发毛,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脸上那种被探视的感觉一直只增不减,他只好强忍着不回头,直到被老爷吩咐跟着一位丫鬟去住所,才迟钝地抱紧包裹,连忙跟上。
那丫鬟一开始在老爷面前恭恭敬敬的,直到走远了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思妄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走在这繁密的园林时,见着满园春色,他伸手,忍不住想摸一摸那翠绿的叶片,却突然被扭头的丫鬟警告了一句:“别乱碰,那是涣少爷种在园子里的草药,可宝贵了呢。”
“哦哦……好,好的。”思妄赶紧收回手,抱着包裹,局促地收回了视线。
一路上他规规矩矩的跟着,那丫鬟却跟防贼似的,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表情警惕。
思妄只好强忍着尴尬,煎熬地跟着,终于到了自己的住房后,他幽幽松了口气,那丫鬟把人带到后嘱咐了几句,就转身扭着腰不留恋地走了。
思妄见没了外人,总算放松了些,他看了看周围,锁上了房门,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王老爷的府邸确实很大,就连给他这么一个奴仆住的房子也比思妄以前居住的房间还要大个三四倍,而且房内应有尽有,连沏的茶叶都准备好了,可谓贴心无比。
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后,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顺手打开了窗户,一株墨绿色的枝叶就长在窗外,探出翠绿饱满的根jing,浅绿色的嫩芽上还冒着水珠,思妄犹豫了一下,做贼似的左看右看,最后咽了咽口水,紧张地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柔软的叶片。
触感清凉,到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思妄紧张的时候就喜欢碰一下植物,这样能让他放松舒适下来。
他微微眯眼,宛叹了一口气,不敢再多去触碰,正要关窗时,一只骨骼分明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思妄给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恰恰与那双独特的粉眸相撞。
两缕轻飘的发丝垂落在额间两侧,俊美的容貌靓丽,眸色微粉,神色温和,薄唇勾勒完美的弧线,一件浅白色广袖襦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右手拿着一把白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思妄看愣住了,被男人那双奇异的眸子吸引,竟一时忘了挣脱。
男人很礼貌,只握了一下便松开了,轻声问道:“你很喜欢这株红池?”
这人的声音不快不慢,平缓柔和,就像教书的先生一般,透出丝丝儒雅。
思妄呆呆点头,又茫然地摇头。
“过几天便开花了,颜色像血,很美。”男人摩挲着手里的绿色叶片,平静着叙述。
“它……还会开花吗……”思妄傻傻地询问,目光顺着男人的手看去,那翠绿的叶子似琢玉一般,衬得男人手指愈发葱白。
男人笑了笑,眸色微深,扇子静静垂在手间,他温声道:“等它开了,我带你一起看。”
思妄心口一跳,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脸色发烫,踌躇开口:“……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姓涣,名征,若不觉得冒犯,可以叫我一声涣先生。”
男人坦率回复,扇子略微扇动,一阵清风袭来,卷起他耳边长发,宛如谪仙。
思妄心口跳地愈发快速了,略黑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红霞,他挠了挠后脑勺,一副无措笨拙的模样,小声道:“我叫思妄……涣先生随便叫就行。”
像教堂里乖巧板正的小孩,思妄面对读书人的时候总是有种莫名的仰慕与钦佩,会刻意地直起腰,态度不自觉地恭敬起来。
“你就是爷爷说的……那个哥儿?”涣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