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娟看着几位室友,指了指茉茉手里揉作一团的纸,“这是什么?”
小慧道:“还不是七五届那个马爱芬,恶心死了,在食堂门口写唐唐的大字|报!”
陈文娟气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唐昭道,“拿给我看看,我没被写过这玩儿意,看她能写出什么花来。”
茉茉气得脸通红,“撕下来就想扔了的,结果她又掏出来一张贴上,咱班就我们几个去了,吵架也吵不过,赶紧拿回来给你看看。”
“嗯,看过了才能Jing准打击。”唐昭接过那团纸展开,粗略扫了一遍后笑了,“就这?”
“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你昨天真的跟一个男的回来的?”
“对啊。”
“那你不着急?”
唐昭表示诧异:“我为什么要着急?”
“她都写在纸上,看着膈应而且败坏名声啊。”
唐昭在脖子上系了丝巾,“她在食堂吧?这东西都贴了,肯定等着看我出丑,走啦,去会会。”
室友们知道,唐昭看着秀秀气气的,其实一点不包子,马爱芬好几次追着挑衅,唐昭轻描淡写就化解了。她自己不急,那肯定没关系。
几个人走到食堂,果然,门口又贴上一模一样的大字|报,下面围的全是人,有人在念上面内容,马爱芬抱着手臂大声道:“她们寝的来了,中间就是这个女的。看看,穿得像什么样子,根本不知道悔改!”
众人目光“唰”地望向唐昭,果然,现在春寒料峭,我们都穿大棉袄,你穿个薄呢大衣,系条纱巾,真够招摇的。
唐昭走上台阶,她本来就比马爱芬高上一截,小皮靴又带点跟,就呈现了居高临下的姿态。唐昭睨了马爱芬一眼,“你写的?”
“就是我写的,你敢做不敢承认?”
唐昭皱皱眉:“你们领导怎么把的关?怎么就推荐你了?字写成这样还敢贴出来?”
其实马爱芬的字是高于一般水平的,但是跟书法系的比就不能看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弱项,不过她不能当面承认啊。
“我是国画系,主攻画画!”
唐昭冷笑,“为什么古代把作品称为‘字画’?书画不分家知不知道?国画系怎么了?落款写不好你敢把作品拿出去?你不会只练了自己名字落款,题跋不敢写,诗词不敢题吧?”
马爱芬心虚,唐昭又道:“其实也不是没有书画大家只落名字的,但是人家人品好艺术修养高,怎么落款都合理。你一个混子,也敢这么干?”
马爱芬气死了,一见面就被贬低书法,还被说成混子,对于一个主攻国画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看看你穿的这叫什么?就知道搞小资产阶级情调!你还戴过珍珠项链,就该挂一脖子乒乓球游街!你敢把头发弄成波浪卷,就该剃了你的头让你蹲牛棚!”
真扭曲啊,唐昭挑了挑眉,“我问你,你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坚决拥护dang的领导吗?”
“那当然!”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正在申请加入国际标准化组织?”
马爱芬一个满脑子斗争,看谁不顺眼就贴大字|报的大姐,怎么可能懂这个?但她不能缩啊,一定要硬着头皮吼啊,“我当然知道!”
“那你不知道这意味着要发展?要富强?都什么时代了,别再搞阶|级|斗争这一套了,大姐!”
马爱芬被挖苦,当然想第一时间怼回去,但是她不知道唐昭说的国际标准化组织究竟是什么,她经历过说错一句话就深陷泥沼的年代,这些方面哪敢乱讲?
好吧,一开大白纸上的第一条“横扫臭美臭浪,打击小资产阶级情调”算是不能拿出来说了。
不过,这不还有第二条嘛。
旁边有狗腿子替她大声念:“砸烂乱搞男女关系,再踏上一只脚,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唐昭皱眉,“你这句子都不通,怎么好意思写?怎么好意思往外贴?”
刚来就嘲字,现在又嘲文笔,马爱芬气得快冒烟了,“你就说这是不是事实?”
“你看见我跟谁搞男女关系了?”
“昨晚上在校门口,你跟一个男的在一块儿,你敢不敢承认?”
“没错,”唐昭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你们看,她自己都没否认,真不要脸啊!”
陈文娟气道:“你胡说什么呢,就不能是人家对象?”
马爱芬哼了一声,“对象?谁信啊,不一定什么关系呢!你们寝唐昭有东北口音没错吧?昨天我去跟那个男的问路,他是京市口音!你们七七届到京市才一个多礼拜吧?她一个东北妞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跟京市人腻歪,能是正常关系?”
她这么一说,除了唐昭宿舍,其余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是啊,这才刚开学不久,东北来的姑娘哪会那么快处上对象?这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正常的。
就算是处对象也太快了,估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