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还是第一次体验被倒吊的感受,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变重了许多,吊在崖上没过多久就头昏脑涨的。
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忘记,此时的纪寒声已经是半死之身,原著里只讲他奄奄一息地被吊在崖上,某一天就看到了功法,但是林晚努力四下张望了好久,除了被风吹得光秃秃的岩石,啥也没看到。
还不知道纪寒声要在这里倒吊多久,林晚忍着难受朝和自己并排被吊着的纪寒声那里晃了晃,轻轻撞了纪寒声一下:“师兄,你还醒着吗?”
林晚跟在后面没看到,纪寒声从出金檀台的那一刻就再也坚持不住地晕了过去,之后一路都是被提过来的,此时被林晚一撞,才从满世界的黑暗中清醒过来。
一醒来,他就发现自己体内的仙脉和魔脉此刻都被压制了,他当了好久战场的体内现在前所未有地平静。
一切混乱和痛苦的源头,此刻都安静下来,纪寒声终于重新获得了安宁。
这个发现让纪寒声喜不自胜,等欣喜完他才回想起林晚刚刚叫自己。
他用沙哑的声音“嗯”了一声,虽然体内不再有新的内伤产生了,但是之前身体的损伤再加上程雪意给他的新伤,纪寒声现在的身体还是像一块千疮百孔的破布一样糟糕透顶。
应林晚这一声,他已然是费了很大力气了。
好在林晚此刻也只是想确定一下他的状态,听见他能应这一声,心里就放心了不少。
她努力地偏过头去看纪寒声,但是因为角度原因,只看到了一片染血的衣角和纪寒声半屈着的苍白指尖。
囚崖上一时安静得针落可闻,只有崖上的大风发出鬼哭一般孤寂又单调的呜呜声,让人莫名觉得悲伤起来。
林晚想起之前纪寒声绝望又木然地劝自己放弃的样子,眼里微微泛酸。
莫名其妙背上巨大的罪过,无法辩解,无力证明,没有人相信……原著里的纪寒声就是这么过来的。
好在这里有她,她想,自己虽然不能改变这个结果,但是自己应该可以稍稍让他开心一些。
至少,这一次,有人为他说话。
至少,这一次,他有人陪。
林晚努力转动着自己因为重力倒置而昏昏沉沉的脑子,想说一段俏皮话安慰安慰纪寒声。
但是她现在脑子里嗡嗡乱响,什么也想不起来,上辈子看了那么多的笑话段子,此刻却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她只能扯扯嘴角,努力地把脸扭过去,让纪寒声能看到她。
“师兄……师兄你别难过,我给你做鬼脸好不好?”
她扭着自己看上去稚气未脱的脸,对着纪寒声做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鬼脸。
纪寒声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皮,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林晚的半个小小的肩膀在风里瑟缩着。
“噗嗤——”纪寒声努力笑了出来。
“怎么……”他攒了很久的劲,慢慢说,“怎么那么丑啊。”
林晚得意地笑了。
大风一直在吹,纪寒声和林晚两个都在风中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剧烈摇晃。
这样的风伤不了林晚,但是这风吹的林晚头疼,她在风里呆久了,硬是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已经积了很多水,虽然知道这是幻觉,但是就是忍不住去想。
心里也渐渐有了恐慌。
虽然知道纪寒声现在需要安静休息,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就会喊纪寒声一声:“师兄,师兄你还醒着吗?”
纪寒声因为体内的内斗平息,已经开始发起了烧,头昏脑胀意识模糊之际,觉得前方就是无尽的压抑的会吞没自己一切的深渊,唯有一个颤抖着的声音是他意识沉浮间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每次林晚喊他,他又能稍稍清醒几分,努力挣扎着应她一声。
他知道,林晚有时候胆子很大,有时候胆子又很小。
她又怕黑又怕冷,也怕打雷和闪电,遇到猛虎朝她扑来,明明身上的防具自动反击的能力就能震死对方,但是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吓破胆尖叫。
可当真正的危险来临,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却像个傻大胆一样一往无前地往前冲,不惧一切困难和恐惧,尽管事后常常哭得稀里哗啦,可是他觉得那些时刻,林晚比自己更勇敢。
他不怕,所以他能一往无前,但是林晚害怕,仍然一往无前。
他不如林晚。
正如此刻,那个不久之前还能在金檀台顶撞一众长辈,威胁所有长老甚至庄主的人,正在被风吓得话都说不清。
纪寒声知道自己必须要应她一声,不然她会害怕。
纪寒声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死。
不然,他死了,这么傻的姑娘,谁来保护她呢?
囚崖上的第一个晚上很冷,林晚其实因为防具的作用,只感到了一丝寒冷,但是因为黑暗,也因为猎猎风声,她觉得自己变成天地间一只小小的蜉蝣,轻易就会被大风里的恶鬼卷走。
她只能抖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