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外朱门巍峨,往里依旧是锦绣极了,一步一景,但仆从虽多,所有人穿戴依旧简单素净,顾珠跟公主娘吃了顿饭便被一直守在旁边的爹给带了回去,回去的时候顾珠回头看了一眼公主娘,娘没有表现出多么沮丧的表情,而是对他笑,像是不知道他其实不是什么好儿子,连爹要反了曹家的事情都不跟娘说。
秋雨连绵,水涨船高。
长安物价忽地涨了一倍,顾珠听身边的小满姑娘念道了一嘴,说是来往的船运发生船难的事故增多了,导致从南边儿还有外面运来的所有东西都紧缺起来,水涨成这个样子,顾珠一时担心极了,又连忙联系青州那边的待今大哥,问问水坝建好了没有,今年听说是百年难得的暴雨呢。
信回得比从前慢了三天,顾珠伸长了脖子跟哭哭啼啼的四伯一块儿等,结果等来的信中却有意想不到的隐形人。
只见信上提了几句水坝的使用良好,毕竟目前降水量其实并非多大,又说自己有次在河边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踩着了一滩青苔,直接滑进了湍急的河里,好在有十几个路过的兵丁拉了人墙救他,不然真是见不到驸马派来的几个壮士。
顾珠一看这信内容,一阵后怕,哪里就刚好冒出来十几个兵丁会人墙救人呢?这事儿肯定有蹊跷!是有人特意在他爹的人还没有赶到前就保护着待今大哥呢!
顾珠首先怀疑是谢崇风,没有别人了,一定是他。
可顾珠已经积累了三封谢崇风的信没有回,顺便也已经冷了人家一个多月,这会子突然得知自己的待今大哥疑似被人家救了,哪怕再觉得见面尴尬,也想要亲口跟人家说一句谢。
顾珠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写感谢信,好不容易写好了,却是送出去的信别人没有收,回来回信的小厮还贼头贼脑瓜着脸说:“侯爷,我连谢府的门儿都没能进去,听说是谢家的管事忙,没空见我,也不认识咱们,说是府上也忙,就不招待了。”
“忙?他个谢老二有什么好忙的?”
顾珠破坏了一场因雨起事的造反,现在大兴应该还算平静才对,他爹静观其变,没有动静,谢祖峥也没有动静,顾珠想不出来谢崇风除了因为被他冷落生气才不愿意收信的原因。
小厮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说:“听说好像是匈奴闹起来了,是前天的八百里急报,前天谢二爷就被招进宫里受封征北将军,不日便要整装出发,踏平毁约的匈奴王庭呢。”
顾珠歪了歪脑袋,颦眉道:“啊?要打仗了?”
“还有件事,听说这次原本是想要咱们驸马爷跟谢二爷一同出征,但咱们驸马爷当朝咯血出来,说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没去。”
顾珠立即担心道:“怎么还有这种事?!爹他怎么又咯血了?我得找他去!”
小厮:“那这信……”
“哎,不要就不要,我还硬塞给他不成?”顾珠才懒得哄谁呢,虽然他总觉得这年头还要打仗似乎让大兴很有些雪上加霜,但只要内部不乱,就没什么大碍……吧。
为大兴Cao碎了心的顾珠叹了口气,小跑着去老爹书房,一脚踹开门便嚎:“爹!你还说你没病!听说你都在朝上咯血了!”
第87章 征北大将军 加油呀。
秋雨绵绵, 风卷残叶。
长乐宫内漆黑一片,漆金楠木桌案上一沓沓一手掌高的蓝皮折子堆在一起,像是一座座小山, 山的后头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海。
海的主人右边点着一盏袖珍金莲蜡烛,披着九爪金龙的龙袍,黑色的龙袍与黑幕融为一体,于是金龙便像是凭空浮游在空中,威严凌厉, 怒目向前。
长公主曹昭越越过山水双面屏风,站在桌案前,入耳是屋外连续半月未停的雨, 面前是瘦如骷髅一般双眼几乎凹陷下去,快要不成人形的皇帝。
长公主凝视她的胞弟,没有先开口说话,温柔似水的眸子也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 等瞧见胞弟桌上的灯火闪闪烁烁,像是下一秒便要犹如自绝与蜡池中去,才叹了口气, 示弱一般走过去, 跪坐在胞弟的身边, 玉白的手拿起剪子,将过长的烛心剪掉。
“阿碑, 你该歇息去了。”长公主说着,也将手挡在皇帝面前的奏折上。
皇帝骨瘦如柴的手上青筋骨头暴露无遗,像是只剩下一张皮,却死死捏着珠笔,在臣子的奏折上圈圈划划, 一不留神,在阿姐的手背上划了一条刺目的斜红。
“歇息?”皇帝声音温和,对着身旁的姐姐笑道,“朕还不困,更何况时日也没剩多少了,那谢祖峥是个狠的,谢老相爷也是个狠的,那丹药是没有解药的,再吃下去会死,不吃下去也会死,索性还是不吃的好,我恶心那东西。”
长公主神色微恸,愁容爬上姣好的面上,张了张嘴,还是劝说:“太医院的院正说了,慢慢调理,总会好的,你总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自然是好不了。”
“慢慢调理?”皇帝动作优雅地放下珠笔,眸色极冷地向阿姐撇去,“我没有时间慢慢来,这么多的事情,还有只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