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要来便来,我害怕谁不成?我出门不是有你在,就是有郭叔叔在,在小顾府更是不用顾忌,家里的侍卫全是爹的人,没有外人,个个儿胸大腿长力能扛鼎,谁进得来?”顾珠气愤着,嘴硬极了,但放在谢崇风肩膀上的手却慢慢瑟缩虚虚握起。
“我就不明白了,让青州水利工程大获成功有什么不好?什么权力更迭的大局,有这万里疆土上活生生的人命重要吗?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故意放任江山损毁,这就是大局?狗屁。”顾珠永远不可能理解皇帝舅舅这个思维,毕竟舅舅宁愿让什么都不懂的二表哥去,都不愿意低头让大皇子去。
这点,他真是觉得舅舅魔怔了。
大表哥也是,为了太子之位,完全没有手足之情。
二表哥更是荒唐,明知自己不行,偏偏就要去,就为了让大表哥不痛快,想要为自己的心上人报仇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乱来吧?
顾珠甚至对三表哥也有意见,整个皇家的表兄弟们,都跟有病似的,眼里只盯着权,外面的世界当真是跟爹所说的一样,并不管什么。
或许皇帝下台,下个皇帝会更好?
可朝廷更迭会有流血牺牲。
舅舅他……也并非真的很坏,只是从小的性格养成决定了他如今的处理方式,顾珠连公主娘都恨不起来,对从小就跟自己有书信往来的舅舅就更没有恨意了,在他的意识里,曹家都对他很好。
“舅舅不会因为青州之事来找我麻烦,舅舅希望二表哥能做成,那么你说我有危险,最大的威胁应当是大表哥跟你大哥。”顾珠迅速分析道,“你大哥那边不会轻易动我,毕竟我爹如今跟你大哥一条裤子,那么就是我大表哥了?”
说到这里,顾珠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如何解决。
哪知谢崇风却捏了捏他的脸颊,说:“何止是大皇子,跟随谢祖峥的众多官员,盼望着从龙之功的所有官员们,都可能会下手,他们可不会顾及你爹,谢祖峥也不会阻止。还有除了大皇子的其他皇子,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呢?你不会知道所有人心中所想,包括你爹和你娘。”
“岁岁,如果顾待今守口如瓶,没有供出你来,那么只要顾待今没了,你就会安全。倘若他已经说了,那你就离开长安,回扬州去,扬州城外的淮南节度使是你爹的兄弟,过命交情,算得上是你爹的大本营,在那里,你会安全的。”
顾珠听到这里,有点儿觉出味儿来:“可待今大哥呢?难道待今大哥左右横竖都要死?”
“……他活不了。”
“凭什么?!”顾珠接受不了,激动道,“这不公平,他在为天下人办事,在做好事!倘若好官都不得好死,那谁还当好官?我待今大哥是要做好官的!”
“他做不做,都要死。”
“那我就去青州看着他,跟他同吃同住同睡,我看谁敢要他的命,我就记住那人的脸,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少年说得眼眶绯红,大义凌然,他怀疑谢崇风在表示什么了,隐晦地警告。
——我想要他的命,这是保护你。
谢将军有话没说。
不敢说。
第86章 要打仗了? 我信你个鬼!
今日跟谢崇风一顿好吵, 顾珠气愤地回了府上,饭也不吃,蒙头便躺在床上, 可待晚上听见忙碌的爹爹似是踏着熟悉的脚步声来寻他,却是不好继续躲在被子里,悄悄撩开一点儿被角,望着一身见客衣裳的爹爹。
他如今的饼爹不是饼爹,长身玉立, 宽肩细腰,长发垂顺,乌黑如云, 大抵是恢复了当年才子的风采,于是顾珠这年在长安常常听见旁人议论他爹。
说他爹气度风华、神仙的人品,殊不知这神仙一般的人在他这里愁地浑身光芒也窝窝囊囊,满头细汗也来不及擦, 便一把掀开他的被子,一副气急的模样,却只是厉声问他话, 手绝没有要打他的作势:
“你今日又去哪儿了?”
顾珠当然不肯实话实说, 他以前惯常在扬州乱来, 在长安虽说被警告着最近情势不好,不要出门, 即便出门也必须要带上郭管事,但顾珠却很是有些任性,跟谢崇风约会从不带着灯泡,都是独自说要吃饭,然后翻窗跳上谢崇风的马车, 跟人卿卿我我。
“并没有去哪儿,爹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我去哪儿了,郭叔叔可是门儿清的。”他打死不认,哪怕现在有点觉得铁柱冷血得有些讨厌,却依旧还是惦记人家的好,不想闹掰。
“狗屁的门儿清!”顾劲臣如今忙得脚不沾地,全是为了他这心尖子上的儿子,结果要不是今天在码头跟好友见面正巧碰到这小东西跟谢崇风一前一后的从船舫出来,只消一眼,顾劲臣便看出眉目来,哪里还听他这宝贝蛋在这里狡辩?
顾珠被吼了一句,他还是头一回被爹吼这么认真,整个人一愣,脸色变白了白。
顾劲臣到底是心疼,手紧紧捏了捏拳头,最后又无可奈何的松开,沉沉的叹了口气,道:“爹不是凶你,是怕你被人哄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