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似乎看到一个黑脸大汉纵马而来,手中沉甸甸的镔铁长枪正对着自己胸口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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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绥重镇,绥德。
城中一间三进宅邸,五脊六兽穿廊虎抱,建得雄伟堂皇,此时在第三进院落的正房内,府中主人正在会客。
“缇帅来意下官已然明了,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陕西都指挥同知,分守延绥东路参将戴钦生得龙威燕颔,堂堂一表,此时轻抚唇上短髭,连连摇头。
“白莲教匪屠城殃民,戴将军难道要坐视不顾么?”丁寿寒声问道。
“下官领命分守东路要津,无令遣兵南下,有违军法,实在吃罪不起,请缇帅体谅。”戴钦虽然客气,拒绝却也是不容余地。
“难道非要本官亲赴榆林,请得军令,戴将军才肯出兵平乱?”丁寿冷笑。
“如此自然最好,劳烦缇帅了。”戴钦拱手为礼。
“只不过前巡抚曹大人四月被朝廷调回都察院理事,新任巡抚刘大人尚未到任,缇帅若要请人发令,恐怕不易。”戴钦捧起盖碗,老神在在道。
不理举茶送客的戴钦,丁寿一脸错愕,“升任刘孟的旨意已然下了半年,他还未履任?”
“刘大人官居广东方伯,距此千里迢迢,路上耽搁些时日也是平常,才总制坐镇花马池,代管延绥军政事务也算近便。”戴钦轻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莫非本官还要到花马池请才总制下令?!”丁寿火气上涌,自己急得一脑门子官司,这家伙竟然还和自己玩推手。
“那倒不必,陈总镇的手令下官自然也要遵从的。”
“总兵陈瑛巡查边务,要找他可不容易……”丁寿扬眉冷笑。
“缇骑神通广大,下官乐见其成。”手里一直端着茶碗也不像话,看这位也没有领会的意思,戴钦干脆将茶盏放下。
炯炯目光凝视戴钦,对方泰然自若,并无半点不适,丁寿点头,“好,咱们便拭目以待。”
丁寿不主动告辞,戴钦也只好陪着枯坐,茶水已续了三次,连戴钦也感到不耐时,廊下来了一名锦衣校尉。
“卫帅,榆林的飞鸽传书到了。”
“进来吧。”丁寿眉梢扬起,噙笑道:“好教戴将军得知,丁某也并非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性子。”
“来,把陈总镇的手令给戴将军念念。”丁寿吩咐道。
“大人,这个……”校尉面露难色。
“怎么,那边没找到陈瑛?”丁寿的心提了起来。
“人是找到了,只是……”
校尉支支吾吾,惹得丁寿心烦,“那便念出来!”
“才总制侦知鞑虏入侵宣大,柳条川空虚,亲率精兵捣巢,严命各镇边军严守防务,勿为北虏可趁之机,切切……”
校尉字条还未念完,便被丁寿劈手抢去,从上到下细看一遍,“陈瑛只是重复了一遍才总制的军令,旁的什么也没说?”
“其实陈总镇已然说得很清楚了,”戴钦起身掸掸袖子,一脸惋惜道:“缇帅,军令如山,爱莫能助。”
丁寿白净的面皮已然气得紫涨,“戴将军,你是打定主意与丁某作对?!”
“下官怎敢!丁大人官威赫赫,谁人不知,缇帅大可如霍忠一般解了戴某兵权,或者仿刘佥宪之例将我下狱拿问,反正下官也是经杨总制举荐,丁大人怕是正中下怀吧?”
“你当丁某不敢?”
“丁大人是天子近臣,背后又有内廷做靠山,有何不敢做的,下官只是提醒足下一句,绥德州不是宁夏城,您若不信,尽可一试。”
二人正自剑拔弩张,又有一名锦衣校尉奔来。
“卫帅,延安急报。”
怒瞪着戴钦,丁寿唇间只迸出一个字:“念!”
“巡捕指挥陈正率部平贼,遇伏被杀,白莲妖贼假冒官军,诈取宜川、甘泉、白水等县,聚教民数万,关中震动!”
注:以妖术倡于延安,惠庆、邵进禄等信之,遂谋乱,杀巡捕指挥陈正,陷洛川城。(《明武宗实录》)
……窜居陕西洛川县,倡白莲教,聚众称乱,攻杀长史,屠其城(明庞尚鹏《以诛逆贼正国法以销祸本事疏》)
明正德七年,洛川黄章乡珊瑚村人邵进禄,笃信……弥勒之教,聚教民数众,遂成为首领。十月,举兵起义,攻破洛川城。知县田济携印逃匿,妻、子皆被杀。(《洛川县军事志》洛川知县在明实录里记载为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