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子弟星散,纵有几分怨气,也该是我二人想讨回公道才是,足下又何必咄咄逼人,定要分个你死我活呢?”
“自古正邪不两立,魔门荼毒武林,江湖同道匡扶正义,乃应有之义。”萧别情语音铿锵有力,怒火满腔,“况且魔门勾结鞑虏,图谋中原,人人得而诛之!”
“好一派义正辞严,萧兄,在石沟墩你我三人心无壅隔,并肩杀敌,携手御虏,你看我与司马可是与鞑虏勾结之辈!”丁寿冷笑。
“这……”萧离一时结舌,亲历石沟墩血战,众人皆是浴血奋战,九死一生,若硬说丁寿二人勾结鞑子来演这出戏,未免太过。
“纵然你二人未曾如此做,可昔年温玉柱所为却是有目共睹。”
丁寿忽然仰头大笑,笑得萧离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萧兄既说以往,便也当知昔日魔门力压群雄,江湖可谓太平无事,自魔尊坠崖,魔门各路高手群起复仇,掀起武林数十年腥风血雨,溯其源头还是阴山一战,此言可是?”
萧离沉声道:“不错,温玉柱引狼入室,欲窃九州神器,罪有应得。”
“可这事若从根上就是子虚乌有呢?”丁寿戏谑地挑了挑眉毛。
“此言何意?”萧别情面沉如水,“当年勾结外虏之事人所共知,魔门多行不义,这才引得武林同忾,而今还想抵赖不成!”
司马潇甩袖负手,白净玉颊上神情漠然,“魔门行事由心,当年既不屑解释,而今又何须抵赖。”
丁寿看了司马潇一眼,嘉许地点点头,对方直接将头扭向一边,不屑搭理,让丁二白讨个没趣。
“所谓‘人所共知’,也只是令祖八人的一面之词吧?”
“缇帅若要辱及家门,萧某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搏!”萧离怒火满腔,俊面涨得通红。
“萧兄且消消气,江湖人都说当年与魔尊同行者是一蒙古贵人,天魔坠崖,参与伏击者只存令祖寥寥八人,敢问那位蒙古贵人究竟是何身份,最后又如何处置,萧兄可知?”丁寿道。
“北元鞑虏,除了一死还能如何!”萧离不以为然。
“好一个死无对证!阴山战后,幸存八人也是精疲力竭,竟能短短数日间深入大漠千里往返,于万军之中救出英庙而毫发无损,如此通天彻地之能,几位前辈还真不愧‘圣人’之称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萧离如何听不出丁寿话中讥嘲,寒声问道。
“萧兄不觉得那个不知下落的蒙人,与安然北还的英庙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么?”
“你是说……一派胡言!”萧离身子微微发抖,不但愤慨胡言乱语的丁寿,更为自己竟然会产生那样荒诞的想法而忿恨不已。
“萧某本以为缇帅虽身在官场,仍不失为一热血豪杰,而今看来,哼哼,果然物以类聚,魔门余孽个个皆是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无耻小人!”
司马潇袖中拳头握紧,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才踏上一步,陡地旁边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拦住。
“萧兄若是不信,不妨回家问问萧老前辈,顺便带上家师的一句问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道轮回,有欠有偿,世间没人能一直占便宜,早晚会有人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萧离胸口剧烈起伏,虽处寒冷冬夜,鬓角不住有汗珠滚下,一字一顿道:“敢问尊师上下?”
“若非阴山当事之人,谁又能如此清楚内情。”
丁寿轻声细语,却让萧离如五雷轰顶,两耳嗡嗡作响。
“你……你……你是温玉柱之徒?不!绝不可能!他已死了五十余年了,你怎么会……”
“师父神功通玄,区区阴山断崖如何能伤得了他,他老人家对当年的几位朋友可挂念得很呢……”
丁寿看着呆若木鸡的萧别情,言笑晏晏。
无怪萧离失态,五十余年前天魔温玉柱横行武林,无人能制,纵然时过境迁,声威犹存,萧离虽未亲见其人,但自家祖父偶有提及也是摇头唏嘘,可见讳莫如深,本以为丁寿只是魔门三代弟子,纵然非其敌手,但总有前辈高人可将其降服,但若天魔出山,天下还有何人是其敌手!
萧离不愿相信,可又不得不信,除了天魔,谁又能调教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的魔门弟子!天魔出世,武林必将大乱,长安萧家又将何去何从!更重要的一节是萧离不敢去想的,丁寿适才所说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萧离初只当他是巧言令色,乱己心境,毕竟他所言与武林传闻大相径庭,而自家祖父与诸多武林前辈也更加可信,可这些事若是出自亲历阴山之战的温玉柱之口,以温玉柱昔日武林至尊的江湖地位,似不至于口出妄言,万一其中有何隐情……
萧离冷汗淋淋,遍体湿透,一张俊面忽青忽白,变幻不定,忽然下定决心,举目言道:“恕萧某不能从命。”
丁寿略感意外,“怎么?”
“胜负虽分,生死未决,萧某走不得。”
“适才丁某不是说过,当年的事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