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相比,莫说什么华光铺排
,低檐重帘,拢共不过是一个两进院落的砖石宅院,门前尚未点亮的红灯上写着
‘迷香馆’三个大字,街边站着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懒散地向过往行人
兜揽生意。
「万马堂‘万里游龙’徐九龄的独子徐九祥,已然在里面呆了三天了,有什
么话你可以问他。」
司马潇收回目光,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倦容。
「你在这里等了三天?」
「没那么久,」
司马潇轻揉眉心,「我前天上午赶到的。」
「司马为什么不进去找几个粉头放松一下,你不是好这个调调么?」
丁寿促狭一笑。
‘咔嚓’,司马潇手中的核桃捏成了碎渣。
「玩笑,玩笑,不要当真。」
丁寿连忙摆手,将司马潇手中的核桃仁挑出,边吃边笑:「谢啦。」
「三天未出来,会不会已经逃了?」
丁寿嚼着果仁,含煳问道。
「不会,我每日都入内探查,他……」
司马潇俊面微红,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包了院中两个红倌,整日地胡天胡
地。」
「整整三天!?」
丁寿突然心中有些泛酸,「那他还不扶着墙出来。」
司马潇闻言乜了丁寿一眼,唇角微微下垂,哼,男人整日想的便是这些……
当丁寿桌前的阿月浑子果壳已堆成一个小坡后,司马潇突然道:「出来了。」
一个面孔黝黑的年轻人从妓馆中走出,警觉地左右看了看,便顺着长街一路
走去,教丁寿失望的是,这年轻人步履矫健,没一点虚浮迹象。
「动手吧。」
司马潇站起。
「且等等。」
丁寿摇首,迎着司马潇诧异的目光道:「让儿子卖爹不那么容易,不如放长
线钓大鱼,查出他们的落脚之处。」
「伙计……」
「这位爷您什么吩咐?」
店里差不多所有的茶博士都围了上来,狗屎运不能都让那小子一个人踩了吧。
「都不干活
啦,去伺候客人去。」
胖胖的茶楼掌柜挥袖撵走了伙计,欠身堆笑道:「爷,您吩咐。」
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丁寿自得地向司马潇打了个眼色,对方不屑扭头。
「掌柜的,我的马寄存在柜上,好生照应着,这一天半日的会有人来此找爷
,将马交给他们,便说是我说的,让他们在此等候,事情办成了爷回头重赏。」
「瞧您老说的,包在小的身上,断不会出差错。」
听完有赏,掌柜的点头哈腰,谄笑不已。
***烂柯山,位于洛川县东,时已进冬,山上落叶萧萧,一派荒凉景象。
「躲在这么个鬼地方,难怪到处寻不到人。」
隐身在狭窄山道两侧的密林中,丁寿可不算舒适,尤其徐家那小子甚为机警
,时不时便回头望上一眼,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司马潇同样藏身林中,对丁寿满腹牢骚不理不睬,让这货好生无趣。
便这样闷闷地追了七八里山路,前面的徐九祥突然一拐弯不见了踪影。
二人相视一惊,飞身急掠了过去,只见四处荒烟蔓草,枯枝败叶,哪还有半
点人影。
「见鬼了不成?」
丁寿叉着腰,左顾右盼,「难不成那小子钻地下去了!」
「差不多。」
司马潇俯身从一旁捡起一根枯枝,看断口似是才被踩断的。
若有所悟的丁寿急急顺着枯枝方向四处寻找,终于在十几步外的山壁上发现
一个枝蔓遮掩的深邃洞口。
洞中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丁寿揉了揉鼻子,「那个司马,你怕黑么?」
白了男人一眼,司马潇矮身钻进山洞。
「有个伴总是好的,何况还是个女伴。」
丁寿耸耸肩,猫腰跟了进去。
山洞光线幽暗,视线所及也不过五六步距离,摸索石壁,有人工开凿痕迹,
也不知是何时所建,二人怕惊动徐九祥,未敢举火,只是小心翼翼贴着墙壁前行
,幸好拐过一个弯后,可见前方隐约有灯火跳动,似是有人掌灯前行。
看来是未走错路,心中有底,丁寿二人跟踪的速度不免加快,洞内路径逐步
向地下盘旋延伸,越往深处越是阴暗狭窄,勉强可供两人并肩弓背而行,周遭石
壁也渐趋光滑,开凿者打磨得极为用心。
「司马,咱们回去吧。」
丁寿突然传音道。
司马潇不解地眨眨眼睛,一双乌晶水眸在黑暗中甚为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