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着卫淙在场,时夏一最终没有冲时耀东发作,压根就没理他,心里想着熬过除夕就是初一,这年也就算过完了,等明天吃了午饭,收拾东西走人,不跟时耀东这儿浪费Jing力。
哪成想,不到一天的工夫时耀东都安分不了,都要闹妖。
初一卫淙起得早,时夏一因为前一宿就没睡好觉,迷迷瞪瞪不愿意出被窝,迷迷瞪瞪里听见客厅传来说话声。
起先听得不真,渐渐时耀东声音大了,时夏一蹭地一下坐起来。这个老祸Jing,祸祸自己儿子不够,女婿也不放过,居然背着他拉上赞助了!卫淙也是,还跟着搭茬,换成时夏一,耳朵都不给他!
草草套上衣裤,时夏一从屋里窜出来,狠劲瞪了时耀东两眼,当然是白瞪,奈何忍不住。
“少扯两句没用的,吃早点了吗?没吃就吃点儿去,要不开电视调调春晚,昨晚上不是说没看全吗?”
时夏一的意思是让时耀东赶紧打住,别整天一睁眼就乱嚼牙茬子——胡说八道。
时耀东可不认为自己是胡说八道,别看耷拉着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转得别提多欢实:“怎么叫没用,小瞧你爸?”
时夏一心说,那你倒是办几件让我把你往大里瞧的事啊。
“你不懂就别跟着瞎叨叨,我不跟你说,洗你的脸去。”时耀东脸一扭,继续拉着卫淙神侃。
等时夏一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只见他越聊越起兴,越聊越邪乎,一个劲儿撺掇卫淙,说这回无论如何要盘下这间麻将馆,这回的地点太好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就守着马路边,没挡头,这招牌挂起来,广告都省了!
“多少人抢呐,错过了可没处寻第二个!跟你说,还别以为我看不见,我那账本都在心里搁着呢,亏不了,你就当入股,到了年底咱分红……”
“得了吧你,”时夏一听这腔调就满肚子反感,“你别逮谁忽悠谁,这不是外人,知道吗?噢,你占便宜占得挺舒服,亏留给他吃,你把我放在哪儿啊?”
“你不在这儿好好的嘛,都是一家人,挣钱就得一块儿挣。”
时耀东滋儿滋儿地呷着茶,一看,正是卫淙拎来的礼。本来有两盒,另一盒在昨天下午让卫淙捎到楼下赔笑脸去了。这一盒,不知道是时耀东自己翻开的,还是卫淙起早了没话找话拿茶和他扯上闲的。
“歇歇吧,洗个衣服都能把家泡了,指望你挣钱……”
时夏一已顾不上难堪不难堪了,反正脸在昨天就丢过了,现在再怎么装,怎么周全,赶不上时耀东紧接着败坏呀。
“还一家人——一家人你坑他?”时夏一恨就恨他这一点,有本事祸祸外人去啊!
“怎么叫坑他?你这话说得,不识好赖了啊。听不懂别跟着打岔,我们聊得好好的。”
“别理他。”时夏一掰扯歪理掰扯不过当爹的,也懒得掰扯,不如把卫淙提溜走。
“还说我瞎,我比你看得清,你那眼长了才叫白长!”
时耀东坐在沙发上,凭着眼前那点光亮伸胳膊要拦,没拦住,扑个空。
“谁跟钱有仇啊,人现在谁不高兴多搂几个?就你,还往外推!人可跟我说了,这个价,换二个人都没门儿,想都别想,也就是我……”
“我就纳闷了,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也不琢磨琢磨,真要是那么火爆,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谁还转让啊?干不下去了才转让!你还上赶着接,骗的就是你。你说你要是有钱,造就造吧,没钱还造,这么舍得,这么不把钱当钱,昨天干什么去了,给楼下赔钱赔礼你倒是掏啊?”
“谁赶上了谁掏,谁知道你几点回来。”
呵,真是无耻之言说多了,自己都觉不出无耻了,甚感在理。
“你是赶不上,”时夏一说,“你永远赶不上,你连电话都不接,人家能不找我吗?”
“我忙,没工夫接电话。”
“是,忙着摸牌听牌呢,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可不是得给你盘一间麻将馆,好让你住在里边,吃在里边,睡在里边……”死在里边,这一句时夏一没有真的说出来。
“我住里头干吗,我得回家来。”时耀东说。
“哪是你的家——这是你的家?这是我的,我的房子,我装修我还贷,房本上写的我的名字!”
这两年,有些话在时夏一的脑子里就像炒爆米花,好多次,眼瞅着这锅都要炸了,又给他生生忍住。今天卫淙在跟前,他本来更应该忍住,可似乎就是因为卫淙在跟前,他没有忍住。
话出了口,在时耀东听来,简直是叫板,犯浑。
“嗬,长能耐了,惦记着撵我走了?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敢不养我,我就告你虐待老人!到哪儿我都有理,就是你妈在地底下知道了也不能答应!”
“你还别跟我提我妈!你也配!要没有你,她不至于走那么早,就是让你给气得!就你,谁跟你过都得短寿!”
“甭他妈的跟我耍横,老子没养过你们娘俩?!妈了个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