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人之后再报官,真有他的。
符诚痛苦地扭了扭手肘,总感觉这背后有什么人在整他。
做儿子的上公堂定然会有损父亲的名声,说不定还会牵连到符家。
他指着官吏的鼻尖,“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谁?敢抓我,信不信明天就革你们的职!”
衙役不为所动。
周围人扒着头看热闹,交头接耳地捂着嘴说话,看符诚的眼神都奇怪起来。
“瞧瞧,符家的公子真是仗势欺人。”
“他竟然去赌坊,欠钱不还,活该被人打。”
“他父亲可是尚书,竟教出来这么个儿子,到底是不是清廉的官啊?”
符诚生怕自己祸及父亲的官位,这下半句话不敢吭了。
喧嚣中,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茶楼转眼便恢复了安静。
顾宜宁从窗口往楼下看,只见人群中,相府那辆马车徐徐向远处驶离。
她挑了下眉,倚着木窗看街道上人流如水,众多衣衫各异的行人中,有一少年身着暗蓝色旧衣,袖口和手肘处的衣料已洗成了淡蓝色,他头戴斗笠,肩扛一支竹竿,从这条街的拐弯处走来,疾步往另一个路口走。
顾宜宁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
她转过身道:“去查查小公子最近在做什么。”
流月应是,一炷香后,暗卫便回来传话,“小公子最近在穆江路......为人算命。”
“算命?”顾宜宁有些惊讶,“他算得准不准?”
暗卫打探了一下穆江路周围做生意的商贩的口风,道:“奇准无比。”
穆江路刚好和景元殿是同一方向,她敛下眼眸,整理了一下衣裙,站起身来,“我们过去看看,照顾一下弟弟的生意。”
穆江路靠近青山寺庙,远远望去,净是小商小贩,卖佛珠的、火烛的、应有尽有,一条街上有六七家算命的摊子,顾宜宁戴好面纱,下了马车后,从路口一步一步往热闹的地方走。
其他算命摊子前的顾客七零八碎,位置最边缘的那个,客人几乎快要排到巷尾,远远看过去,只见高高立着的竹竿上,挂了张破破烂烂满是褶皱的杏黄旗,上面用墨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Yin德五读书。”
顾宜宁看到后笑了下,识出那是陆卓的字体,便提着衣裙继续往前走。
穿过人群后,终于窥见少年的身影,他仰靠在松软的摇椅上,眉眼困顿地睡着,旁边围了一圈人,他们大气不敢出,很安静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就快要到午时,太阳有些大,排队的客人很自觉地为他摇起了蒲扇。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比圣上身边的侍女和宫人还要更谨慎,仿若在侍候神明。
顾宜宁视线扫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柿饼、糕点、水果、酸梅汤应有尽有,那朴素厚实的摆盘,一看就是淳朴百姓送上来的。
她跟着其他人一起等,想看看陆卓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少年似有睡醒的痕迹,他忽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人喜笑颜开,一个个的眼神都极具渴望地看着他,“小师父,您可是跟天上的神仙通过信了?”
陆卓微一颔首,随手点了个旁边的人,“你是,钱二牛?”
钱二牛激动道:“哎,是我,我就是钱二牛。”
他洞察到人群中那道浅淡的视线,往顾宜宁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收回来,冷静道:“你家的猪崽,一共丢了十只,其中三只被同村刘姓男子发现后送去了村长家,六只在后山的苹果林里,最后一只被卡在了废弃储物间的柜子底下。”
“另外,你母亲的咳疾要早日去找大夫看看,否则会继续加重病情。”
钱二牛得到指示后,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一下头,“多谢小师父提点猪崽的位置,多谢多谢,我回去一定带老母亲去找大夫看病。”
眼看着他就要磕第二下,陆旌皱了皱眉,“不用跪,再跪就不显灵了。”
“是,是。”钱二牛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个深躬。
陆卓从桌上拿了几颗银子扔给他,“治病要花不少钱,你拿着用。”
钱二牛刚想把钱还回去,被他一个手势止住,连连道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卦摊。
后面人声阵阵,夸赞道:“真是有善心的小师父啊。”
顾宜宁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复杂。
周围人好心道:“姑娘,这位可通神灵的小师父算卦算男不算女的,这是他的规矩,你还是莫要花时间在这里等着了。”
她问:“还有这种规矩?”
那人解释:“小师父算卦前,需要碰一下我们的手,再睡上一觉,就能梦见神仙了。男女授受不亲,小师父不方便握姑娘家的手腕,所以才有了这规矩。”
“原来如此。”顾宜宁含笑点了点头。
嘈嘈切切中,陆卓翘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