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宁坐在马车上,认真地摆弄着手中的九连环,顺口问:“还没看到人影?”
春桃:“王妃,看到了。”
“请郡主上车。”顾宜宁收起玩物,叹了口气,她哥哥欠下的情债,不知自己皆力偿还的话,能还到哪一步。
晋明曦上来之后,马车向陶然楼的方向走,顾宜宁递给她一块手帕。
“王妃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我哥哥他,”顾宜宁想了想,道:“辜负了郡主的心意,其实京城好男儿多得是,郡主可另寻良人……”
晋明曦点了下头,打断她,“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既然结果不如人意,便不会勉强。”
她看着对方娇艳的脸,叹道:“郡主能想开就好。”
“稍后还请王妃去趟陶然楼。”
晋明曦目光坦然,刚才在未央湖边,那声“养在外面的姑娘”,听起来实属扎心。
她姓晋,是先帝的公主,即便被废,骨子里也流着皇家的血,万不可自甘堕落,做别人的外室。
倘若再在顾承安这里沉沦下去,进一步得到了他的人,说不定还真会落得无名无份的下场。
她逝去的父皇,九泉之下也难能安息。
陶然楼内,顾宜宁看着桌上的一盒银票,“郡主这是做什么?”
晋明曦:“先前二公子多给的钱,我以前以为,顾家不缺钱,所以把这些当成了打赏,现在想想,还是算清楚为好。”
顾宜宁听到近来的风声,低声问:“弘王爷,这段时间可曾为郡主寻过夫婿?”
“嗯。”
弘王爷之所以放任她对顾承安紧追不舍,也是因为想要搭上相府这条线,现在顾承安和长阳郡主订亲,自然也要为她另寻亲事。
顾宜宁:“可有合适的人选?”
“父王还在犹豫。”晋明曦看着她眼里的担忧,觉得这位王妃是因为她哥哥,才对自己这般热切的,“王妃不必忧心,再不济,也是联姻,中间有利益牵扯,嫁过去后即便两方相看生厌,日子也可以过得极好,毕竟我背后是弘王府,对方不敢怠慢。”
“几年过后,也可和离。”大晋对和离并不排斥,不少高门权贵,和离也是常有的事。
顾宜宁听她这样说,便道:“郡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告诉我。”
“好。”
晋明曦极力地笑着,还是掩不住内里的疲倦。
顾宜宁知道她是未来的长公主,作为公主,以后什么样的美男子能得不到呢,现在却栽到她哥哥身上。
这可太亏了。
她撑着下巴,浅声问:“郡主可知道身在荆州的二公主?”
那位二公主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曾是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位公主,被圣上赐婚,嫁到了荆州,驸马袭承家中候位,是个纨绔子弟。
二公主嫁过去后,与驸马相处并不和睦,她Jing于算计,开始倚仗着候府的势力,扩大自己的商业范围,待自己在荆州的地位稳固后,向圣上提出了休夫。
荆州地域繁华,一半由瓷器撑起来,另一半由纺织撑起来,其中的太微阁属于皇商,两者皆有,是荆州规模最大的商家,正被候府打理。
自己的女儿头脑聪慧,短短时日便在荆州站稳了脚跟,当然要比候府可靠,圣上便把太微阁的权移交给了二公主。
二公主钱权皆握在手中,堪称荆州土霸王,日子过得无拘无束,公主府中的男宠名声远扬,那些风流韵事也传得七七八八。
晋明曦脸上多了几分鲜活和惊讶,“王妃的意思是,让我效仿二公主,和离之后招男宠?”
顾宜宁喝水呛了一下,她哪是让对方招男宠,明明是想告诉她,身为女子,若生活不幸感情不顺,也照样可乘风而起。
看着晋明曦的脸,她咬了咬唇,委婉道:“不是让郡主招男宠,是……”
晋明曦笑了笑:“我明白王妃的意思。”
“若王妃在同样的位子上,会那样做吗?借夫家的势,为自己积攒本钱,和离,再另寻……心仪的男子。”
顾宜宁心想,她有陆旌,一辈子都不会碰上那样的选择,但为了安抚晋明曦,仍然斩钉截铁道:“会的。”
晋明曦若有所思。
若弘王爷让她嫁的人品行不好,这条路未必不可。
在联姻的事上,她目前来说别无选择,只能当棋子任人安排。
时间已经不早,顾宜宁与她道别,春桃打开房门后,映入眼帘的,是背对着她的陆旌。
男人手臂搭在红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上面的花纹,他背影高大威严,肩背挺拔而开阔,站在那里,周身泛着凛然的寒气。
给人的距离感与日俱增。
然而把温柔和耐心都留给了自己。
顾宜宁弯了弯唇角,很想上前抱住他的腰,但顾忌着别人的目光,只好依着礼节,走到他身边去,笑意盎然地问:“殿下可是来接我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