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赶着天彻底亮前回到了屋中,所幸阿蕊和碧罗还未醒,她不必和她们解释自己出去的缘由。
作为郝安安的陪嫁丫鬟,黎莘几个人理应是去她身边伺候的。
不过为了照拂新嫁娘的身子,几人一直等到日头高挂,才有那孔家的主事嬷嬷过来,引着她们前往孔嘉文与郝安安的秋若苑。
院落是黎莘熟悉的布置,甫一进门就嗅到浓郁苦涩的药汁味。
黎莘本以为会见到一对病怏怏起不来身的新人,却不想软在榻上的只有郝安安,传言中病入膏肓的孔嘉文尚有余力。
他的容颜与那魂体所差无己,独独面色惨淡了一些。
三人随主事的嬷嬷入了厢房,孔嘉文正在窗前执笔落墨,听闻嬷嬷的禀报,这才握拳咳嗽两声,恹恹的抬起头来。
黎莘连忙收回观察的视线,垂首避免与他对视。
孔嘉文的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无波无澜:
带进去罢。
音落,他又将头低下,心无旁骛。
黎莘暗暗松一口气。
眼下瞧来孔嘉文还不识得她,虽不知原身为何在柜中放了那许多纹倩字的素帕,但她还是尽可能的想避免与孔嘉文接触。
那个倩娘,谁爱做谁做去。
嬷嬷闻言便将三人引进卧房,彼时伺候的大丫鬟妙仪已喂了郝安安一碗汤药,正取了帕子细细为她擦拭唇边药渍。
屋内红绸喜烛艳晃人眼,榻上的郝安安却支着虚弱疲倦的身子喘气,不知是不是黎莘的错觉,她的病似乎益发严重了。
得见三人,她苍白瘦削的面颊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妙仪拿了汤碗下去,郝安安就招手示意三人上前。
三人中阿蕊凑的最近,郝安安便顺手搭上了她的手掌,安抚似的轻拍了两下:
你们随我嫁来,一路颠簸辛苦。
照惯例,上级领导总要意思两句。
三人自是不敢应下,连连惶恐推脱,表现出自己受宠若惊的态度。
郝安安果然满意些许。
闺中的话术都是老一套,黎莘耳熟能详,郝安安想必是被郝夫人和陈嬷嬷仔细教过的,敲打她们的同时不忘丢个甜枣,好让她们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办事。
三人面上自是忙不迭的应下,至于心中如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郝安安说几句也乏了,恰逢妙仪回来,她就吩咐妙仪将三人带下去,又一人塞了一块散碎银子。
临走前,她多看了黎莘一眼。
黎莘低眉顺眼,雪白的一截颈子纤细修长,因神态谦卑,衣着朴素,连带着原本明艳芳菲的容貌都黯淡了三分。
郝安安眸中闪烁复杂之色,转瞬即逝。
离开苦味萦绕的秋若苑,阿蕊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缠绕在郝安安身上的不只有主子的威严,还有淡淡的,极微弱的压抑感。
那是将死之人的无奈。
她们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来凑数的,寻常郝安安用不着她们伺候,她们老实本分的守着自己的位置便成了。
待跟前的主事嬷嬷离开,三人回了屋内,忍不住凑在一处叽叽喳喳的说闲话。
说的,还是这孔家的秘辛。
某亘:不急不急哦,这几章小小的过渡一下,就可以开始正式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