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娇坐在她身侧,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宗束,她有些怀疑信里的话是不是不够狠。
她在信里将宗束羞辱了一番,又声称,若不来救他的姬妾,那他就是没本事,不是真男人。
这样的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可宗束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正在月娇迟疑要不要给姜颜松绑时,破庙外忽然卷起了一道风,黄沙漫漫,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在黄沙中慢慢显现。
他手持长剑,一身玄衣,冷眸里不见半分波动,狂风撩起他的衣袍,如暗夜里来的鬼魅。
姜颜侧着身,水亮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楞滞,没料到他竟然真的会来救她,而且是单刀赴会,身边并未跟随将士。
男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幽深的眸色里半掺冷漠,还未靠近破庙,寒风大动,一群手持长刀的黑衣人从黄沙中冲了出来,长刀直指宗束。
宗束拿着剑的手指微动,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宗束眼里满是凉薄的冷意。
黑衣人首领大喝一声:“上!”随后便提刀而上。
黄沙漫裹,姜颜的心几不可见的紧了紧。
破庙里的人都紧盯着外面厮打的场面,可天色昏暗,黄沙飞舞,竟瞧不出谁输谁赢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姜颜紧紧望着外面,在看到那抹孤影时,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的眸子似黏在了他身上,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
世人都传宗束心狠手辣,如索命的恶鬼般,姜颜望着面前的男人,鲜红的血珠自他俊美的侧脸上滑落,如嗜血的恶魔般勾魂迫人。
身后遍地尸体,鲜红的血浸染了黄沙,颇为骇人。
他眸色深深的望过来,姜颜心头猛地一跳,两行滚热的泪不知何时从她脸颊滑落。
原来,竟会有人拼了命的保护她……
姜颜心头涩涩的。
忽然间,颈上多了抹冰凉,姜颜下意识的回头,便对上了月娇歉然的眸子。
刀往细嫩的脖颈上压了压,月娘望向破庙门口的宗束,狠声道:“放下剑,不然我就杀了她!”
破庙里还埋伏了人,若宗束放下剑,便是死路一条。
姜颜的心提了提,她来此的目的便是要杀了他,可如今心里竟滋生出了不舍。
她在扬州太守府多年,从未有人会拼了命也要保护她,而今夜,宗束来了,一个人来了。
她的目光与宗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酸涩的情绪在姜颜心头漫开,泪珠不断地在泛红的眼眶中滑落。
终究是她对不起他。
姜颜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大喊不要放下剑,可身侧的月娇似乎感受到了她异样的情绪。
低声在她耳旁道:“你可是爱上他了?不舍得他了?别忘了你哥哥的毒是他下的,他如今还等着宗束死了拿解药救命呢。”
“既然毒是宗束下的合该他一命偿一命。”
“太守抚养你的恩情,喻瞻公子对你的寄托,你都忘了吗?”月娇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有喻瞻失望的看着她的模样,似乎在责备她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他的性命。
半响,眼底的最后一滴泪从面庞滑落,姜颜紧紧地闭着眼嘶哑着声音喊道:“将军救我。”
宗束的眸底闪过半分波动,随后缓缓的将剑放下,黝黑的眸子看向月娇,薄唇轻启,寒声道:“放了她。”
声音平静,里面的寒意却不容忽视。
即便宗束手中没有武器,可立在那里,浑身冷肃仍是分外逼人。
月娇轻笑一声,在空荡的寺庙里颇为响亮,道:“若是将军死了,我自然会放了她。”
滑落,蹲守在横梁上的弓箭手齐齐发箭。
冰冷的箭头纷纷朝着宗束射出,姜颜不忍再看,闭上了眸子。
脖颈上的刀分外寒凉,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姜颜耳边想起了月娇的笑声。
莫不是宗束死了,姜颜心头猛地一跳。
她睁开眼,却见男人完好无损的立在两尺外。
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暗恨自己不该对宗束软心,所有的一切由他而起,理应由他结束。
月娇笑着,颇有垂死挣扎的意味,她道:“早就听闻宗将军武力高强,到底是我们小看你了。”
“你自杀,亦或我杀了她。”月娇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刀,扔到宗束脚边,手里的刀在姜颜脖颈上划出血迹。
宗束慢条斯理的蹲下身子捡起刀,捏在手中把玩,看向月娇的眸子森冷冰凉,仿佛在看将死的蝼蚁。
月娇看清了男人眼中狠意,压在姜颜脖子上的手紧了紧。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姜颜心里如鼓锤般,分外不安。
姜颜垂着眸子,不知宗束会作何选择。
下一瞬,便看到男人站起身,修长的指尖染着血色,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的目光落在月娇身上,仿佛在看死人般漠然。
“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