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烨跟着笑道:“是我要谢你才对,为我费心了。”
沈烟粉黛低垂,这谢来谢去,没完没了了,被他这般对待,她都不知要如何回报才好了。
黎烨刚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又觉不妥,缩手,笑道:“走吧,天快黑了。”
沈烟闻言,忍俊不禁,黎烨不解:“怎么?”
沈烟笑道:“自从在彼岸城相遇,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便是‘走吧’。”
黎烨一想,果真如此,不禁笑将出声:“好,我不说,你来说。”
“诶?”沈烟一愣,随即好笑地配合道:“好,我们走吧。”
沈烟当仁不让,当先走了出去。
黎烨滞后一步,回眸又扫了眼神像。
等踏出神祠,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他才悄然施法,让神祠周围乱草丛生,层层叠叠,葱葱郁郁,将神祠掩盖得严实。
光Yin荏苒,不觉间已过两月。
这些日子以来,沈烟过得很充实,白日里研究香方,调制香粉,晚上挑灯夜读,查看古籍。
她想不到,黎烨这里竟有许多她闻所未闻的香谱,整颗心都浸yIn其中,渐渐走出情伤。
黎烨是个很可靠的朋友,平日里话不多,若是说,便总能说到点子上,在香道上给予她很大的帮助。
无事时,她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可一旦她遇到麻烦,第一时间出现的总是他。
有时她在想,这样一个风流洒脱的人,会有什么烦恼呢?
只因,夜深人静时,她不止一次看见他在屋顶上喝酒。
那时的他,清辉染身,形单影只,眉宇间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凤眸迷离,依稀有光,流转摇曳,似盛满离情别绪。
他在思念谁,又在为何悲伤?
这一夜,她又看见他邀月独酌,依然斜卧在高高的屋脊上,这次,她忍不住抬头问道:“你为什么总在屋顶上喝酒?”
黎烨垂眸看她,眸光深邃:“你要上来吗?”
“哈?啊!”
未及她想明白,人已被他伸指一勾,带上屋脊,坐在他身旁。
他仰望夜空:“怎么样,近些看月亮,是不是更亮些?”
沈烟随他望月,摇了摇头:“万花谷中的月亮比这里的好看多了。”
她说到这里,不由一顿,随即岔开话题:“不提这个了,你有心事?”
“何出此问?”
沈烟不好说得细致,打马虎眼道:“常看你独自在屋顶上喝酒,想当然耳。”
黎烨浅笑:“习惯而已。”
“哦。”沈烟无话,双手托腮,对月发呆。
他既不愿说,她便不该多问,就像他对自己一样,也从未强迫她说些什么。
黎烨瞧了瞧她,大约是今晚有人相伴,竟生了几分闲聊的雅兴,难得话多起来:“想起一位朋友。”
沈烟见他有意打开话匣,忙配合地接下话茬:“什么朋友?”
黎烨遥望夜月,眸光悠悠,话音婉转似天籁:“一位老朋友,她总喜欢登高望远,把酒问天,邀月欢歌,偶尔拉上我,陪她一起疯。”
语落,他低眸,轻轻笑开了:“她唱歌,真的很难听。”
一仰脖,猛灌一口酒,酒坛挡住了他眼里不慎翻滚的落寞:可我却很喜欢……
沈烟未觉有异,脑海里想象着他和朋友站在险峰,邀月共饮,纵情高歌的模样,顿觉有些癫狂:“你这位朋友还真是嗯……与众不同。”
黎烨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嘴里有些发苦:“她不在,天上人间,颜色尽失。”
“他去哪儿了?”沈烟追问。
黎烨一翻身,躺在屋脊上,枕着胳膊,眸光暗淡:“一个我暂时去不得的地方。”
他似是凝望夜空,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进去。
“他会回来吗?”沈烟又问。
黎烨沉默片刻,目光变得坚毅:“会,她一定会回来。”
总有一日,她会衣袂飘飘,凌波而来,对他嫣然一笑:“阿黎,我回来了。”
那时,他定不会如现在,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他勾起殷红的唇畔,眸光逐渐转柔,月光映在瞳孔中,悠悠荡荡,似盛满了琥珀色的琼浆玉ye,醉意撩人。
见状,沈烟若是再不明白,便是傻子了,原来他那朋友,不是他,而是,她!
她迟疑着,欲言又止,想问,却又怕唐突。
“你要说什么?”黎烨见她为难,索性点破。
沈烟按捺不住好奇,仍是问出了口:“她是你的……心上人吧?”
黎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抓起酒坛,又灌了一口酒,才缓缓放落,苦笑道:“你真聪明。”
“你的心上人一定很美。”沈烟抱着膝盖,遥看月色溶溶,能让阿黎惦记的,必定不是普通的仙子。
黎烨胸中一柔,肯定地答道:“是,她很美,天上的明月繁星,地上的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