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筠想了想,道:“也好。”
她回后殿去换了衣服,叶静初在前殿候着她。
不多时,周挽筠重新出来了。
眉眼秾丽,肌肤胜雪,大红的裙摆层层叠叠地堆成一朵开得浓重的花。
叶静初怔在了原地,他习惯了周挽筠素衣素服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盛装。
现在的她,看上去美得张扬而艳丽。
周挽筠见他发怔,弯起唇:“好看么?”
叶静初没有说话,他长久地看着她,缓缓地点头。
周挽筠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殿前的铜镜,镜中的女子眉眼如水,色若春花,美得不像话。
半晌,她低声道:“去纺绣宫里找一个绣娘吧,让她把形制改一改,这上面的花纹也该绞了重新绣了。”
这件裙子虽然好看,但是形制和样式都对不上,不合规矩。
如果是放在半柱香之前,叶静初早就拍手叫好了,但这一次,他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娘娘不必如此委曲求全——现在也是初春,在外面披件斗篷就好了。”
这条裙子是费了多少心思做出来的,为什么一定要一刀剪掉呢?
更何况,她看上去很美。
周挽筠闻言,微微一怔,她看向甄喜庆,后者定定地望着她,眼底满是坚定。
她没有回应,只是放低了声音:“退下吧。”
叶静初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还是沉默着依言退下了。
偌大的长春宫变得更加空旷,只剩下周挽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殿中央。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自嘲地笑了一笑。
许久许久,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剪刀,借着烛火,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花纹一点一点绞掉。
一不小心戳到了手指,就有血滴滴答答地涌了出来。
她吮着伤口,没有吭声,将眼泪和血一并吞下。
朕傻了
三月初三,叶氏祭祖,天子出行,众人避让。
任凭顾良衣和文思怡再怎么不喜欢周挽筠,再怎么排挤她,表面功夫还得做足。
所以小皇后的轿辇仍旧是最华丽的那一顶。
顾良衣扫了一眼周挽筠身上的衣服:“皇后的衣裳未免太素净了些,连朵花样都没有,说出去还以为是皇室欺负了你。”
叶静初闻声,看了一眼小皇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裙子上的图案全都绞了,本来艳丽的盛装硬是被弄得干干巴巴。
周挽筠没有辩驳,也没有提文思怡的刁难,只躬身道:“是儿臣不对。”
顾良衣不欲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她稍一思索,便让人把一件毛出得极好的披风捧上来:“披上吧,遮一遮。”
本来叶静初还想着要怎么解释衣服形制的问题但又不引人注意,没想到顾良衣根本不关心这个,直接了当地解决了难题。
然后便是唱行,祝祷,启程。
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周挽筠在轿辇里看着书,叶静初就在旁边伺候着端茶倒水。
虽然是八抬大轿,但难免有晃动,看起书来眼睛也累。
叶静初劝道:“娘娘不妨去歇一歇。”
周挽筠摇了摇头:“本宫还等着文思怡的样板戏。”
也是巧,她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内监尖利的喊叫。
“来人护驾!来人护驾!有刺客!”
叶静初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果然道路两边窜出来一行黑衣人正在与皇家侍卫厮杀。
周挽筠看了一眼,评价道:“个个都是高手,看来她准备充足。”
叶静初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这是夸敌人的时候吗?
混战之中,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逼近了小皇后的轿辇:“皇后娘娘。”
他一个鹞子翻身滚了进来,叶静初没拦住他,只好硬着头皮拦在周挽筠的面前。
黑衣人看都不看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挽筠:“娘娘可还记得与贵妃娘娘定下的约定?”
周挽筠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什么约定?”
她一脸的茫然无措,演得十分逼真,黑衣人一时三刻反倒被她给噎住了。
叶静初怀疑小皇后是在戏苑长大的。
黑衣人到底咽下了那口气:“娘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跟贵妃娘娘约好了,由小人们假装挟持娘娘,助娘娘脱离皇室。”
周挽筠嗯了一声:“但本宫现在不想走了,你帮本宫转告文思怡一声对不住吧。”
话虽如此,但她的脸上可没有半点对不起的意思。
黑衣人沉默半晌,冷笑了一声:“这可由不得娘娘。”
他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柄匕首:“听贵妃娘娘说,皇后娘娘看起来温和,实际上却不好对付,要小人务必全力以赴。所以,若等会小人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叶静初的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