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摊了牌,表明了来意,最后结为了临时盟友,氛围一下子就松快了不少。
周挽筠绕过叶静初去倒茶,茶壶里的水已经冷了,她也不介意,倒了两杯,她一杯,叶静初一杯。
叶静初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心情复杂。
看小皇后熟练的倒茶动作,那帮奴才已经把她欺负成这德行了?!
周挽筠倒完茶,迎上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不由地弯了弯唇:“公公身为皇上身前的红人,想必还没做过粗活。现在还是慢慢适应比较好。”
叶静初下意识地想反驳:“奴才没……”
周挽筠不说话,目光轻飘飘地落到他身后的那堆衣服上。
叶静初说是在收拾行装,事实上他根本不会,只能笨手笨脚地把所有衣服都团在一起,垒成了一个丑丑的鸟巢。
斑鸠看了唾弃,杜鹃看了流泪,寒号鸟看了直呼内行。
叶静初:“……”
周挽筠倒不是很在乎,她将其中一只茶杯递到叶静初手里,另一只手轻轻地和他碰了一下杯。
叶静初抬眼看她。
周挽筠笑了:“我的父亲是大将军,出征前总要饮酒,他只为他将死的敌人举杯——敬他们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杯酒。”
叶静初声音干涩道:“娘娘实在不应该这么做,奴才只是一个奴才。”
他在提醒她在这后宫之中行走的必要规矩,首先第一条,就是要和奴才们划分界限,主仆有别,不能让他们欺负到她头上来。
然而周挽筠根本无所谓:“本宫入宫多年,不受召见,早就形同冷宫废后,是主是仆,有那么重要么?”
叶静初哑然。
周挽筠其实说得很对,整个后宫都仰仗着他的眼色过活,他不宠爱她,整个后宫便都恨不得跟小皇后划清界限。
要不是她还有个皇后的头衔,早就被这深宫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其实小皇后只要给周大将军写封家书,告告状什么的,她的日子绝不会这么难过。
可她没有。
叶静初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呢?
她的性子并不是真的软弱,也不像是那种会甘心吃苦受罪的人,可她为什么偏偏忍着不说呢?
周挽筠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皇上是忌惮我的母家势力才会把我召进宫来,如果我不装出这幅软弱可欺的样子,他们必定会更加警惕。我不想让父亲夹在中间太难做人。”
叶静初心头一震,小皇后竟然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和顾良衣打的那些小算盘,只不过是她忍着不说而已。
她可真能忍啊,她可真是忍得住啊。
他的语气更加涩然:“那么陛下驾崩,皇后娘娘想必是松了一口气吧?”
这回换周挽筠沉默了。
然而叶静初没能等到她的嘲讽或者抱怨,他等了半晌,却只换来她的一声叹息。
叶静初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周挽筠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从容的模样,她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公公光知道这个真相可不够,我们得拿出证据才能扳倒文贵妃。”
叶静初被她问住了,一时间有些哑然。
说实话,他没有证据。
事发突然,他重生进了甄喜庆的身体,他的暗枭卫没法再动用,至于甄喜庆认识的人,他又不熟。
叶静初毫无头绪,但他显然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同样无依无靠的小皇后身上。
叶静初极力思索着,蓦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碗雪梨汤!”
周挽筠没听懂:“你说什么?”
叶静初回忆着过往的细节,感到自己的心骤然冷了下来。
太医曾说过,自己的身体虽然病弱不堪,但只是受了风寒,这么多人Jing心照料着,没道理会突然咳血。
可在他喝下文贵妃的雪梨汤之后,他身上的疼痛就开始加重了。
很好,很好。
叶静初闭了闭眼,沉声道:“陛下生前其实病得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他喝下了文贵妃送来的雪梨汤后,突然就开始咳血了。”
周挽筠的目光也跟着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她给叶静初下毒?”
叶静初点了点头,他说不出话,喉咙似乎是被堵住了。
他宠爱的女人不仅仅只是给他戴绿帽子,她还想他死。
周挽筠轻笑了一声:“没想到叶静初喜欢这样的女人,怪不得那些文人墨客说,昏君总是配jian妃。”
叶静初:“……”
“但是那碗雪梨汤应该被叶静初喝完了,就算没喝完,文思怡也会想办法把它处理掉。”周挽筠摇摇头,“我们还是没有证据。”
若是换做寻常人,他们还可以开棺验尸,但叶静初毕竟是皇帝,哪个仵作敢往他身上动刀子,不要命了吗?
叶静初沉yin片刻:“毒药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她一定有什么渠道。要么别人给的,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