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庭抬眼,狐疑,“夫人是在叫谁?”
叶蓉瞥开眼,语气淡淡,“只是看柳公子想到故人罢了,请柳公子不必在意。”
柳熹垂手,“夫人被人追杀,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不若与我同行,找一处安身之所。”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叶蓉挑眉问他,自己不过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能劳得动这么一个贵家公子几次三番相救?叶蓉始终怀疑,当年的顾华庭并没有死。
柳熹勾唇笑,这一笑让她眼睛一晃,不自觉又记起了那人,“实不相瞒,我总觉得以前见过夫人。”
“夫人总让我有种熟识之感,再者几日前夫人出手相救,我还从未答谢,如此就当感谢当日夫人救命之恩。”
叶蓉先是一怔,随后释然,他若真的是他,怎会这般好声好气地与自己说话,摸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她和安儿抓了去,囚禁在庄子里。
“马车就在外面,夫人请随我来。”柳熹拂袖抬手,含笑给她指路。
他这一举再惹得叶蓉怀疑,她皱眉,记得自己并未答应会同他走。抬眼望向那条小径,黑夜寂寂,周边林木森森,草木枯黄,无一丝生机之景。
柳熹并未给她犹豫的机会,语气加快,“我本打算今日就离开,因为夫人,才留到现在,夫人若今日不走,明日不死在那些人的手里也会死在野兽的手里。”
叶蓉两手拖着安儿,掩了掩他的衣裳,眼睫颤了又颤,唇畔抿起,随后看向顾华庭粲然一笑,“柳公子是不是早就算好了这一切,就等着我松口,跟你离开,再任你摆布。”
她笑,“柳熹,你找到我究竟是要做什么? ”
柳熹一顿,眼睛动了一下,那双凤眸深深地看她,正巧乌云遮住圆月,地上黑了一片,叶蓉并没看到柳熹眼里一闪而过的痴迷与疯狂。
待乌云缓缓消散,柳熹又恢复此前冷漠淡然的模样,他轻笑,“夫人若是不信我,那我没法子,现在我便就要走。”
他转身甩袖,大步朝那条小径走去,没有一丝迟疑。男人的背影掀长高大,一如往日。
叶蓉心下气闷,这人表面看着温润如玉,说走就走,却是和顾华庭一个脾气。
她这一急,一直乖巧的安儿也开始哭闹,一面是不明缘由地追杀,一面又是一条不知境况的路,叶蓉哄着安儿不及,对下面步子逐渐慢下的男人喊道“我跟你走。”
马车一路离开镇上走了多日,叶蓉没再回到镇子与王婶告别,匆匆而来,匆匆而走。再醒来时,透过被风卷起的车帘,外面的男人骑于枣红色骏马之上,面容冷峻,凝眉沉思,注意到车帘里传过来的视线,眼睛倏的一盯,一瞬的Yin鸷后又变得和顺。叶蓉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
她别过眼,不再去看他,专心哄着安儿。
“这孩子有名字吗?”柳熹的声音穿过车帘,入了叶蓉的耳。
叶蓉回道“只取了ru名安儿。”
“我倒是有一好字,不如取名为行止如何?止于错,止于误,畅行天地间,恣意潇洒。”柳熹手握缰绳,看着有几分漫不经心。
叶蓉笑回他,“不好。柳公子并为安儿父亲,这名字我想让安儿父亲亲自来取。”
听到这话,外面的男人语气带上一丝小心谨慎,叶蓉不知是他故作心虚还是其他,只听他沉声道“夫人的丈夫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亲自来取?”
叶蓉眼睛转了转,俯身一把撩开车帘,望他,两人四目而视,她启唇,轻声细语,这声音都随风消散,“他是死了,可安儿想认谁做父亲不是由我说的算?”
四目交缠,一带试探,又有着早就做好的果断坚毅,另一个始终是漠然,从她开口到话落,没露出一分一毫的异样神色。
“夫人倒是与旁的女郎不同。”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话。
柳家在邢州,离上京最近。一行人匆匆赶路,到了邢州。
叶蓉被安置在一处别院,柳熹并未带她回府,这也正是叶蓉的意思,他与她并没有多深厚的交情。自那日取名一事后,柳熹对她更是话少,整日沉着脸,走在马车前面。
进了屋,先有人备水沐浴,行程匆忙,在路上沐浴的时间并没多少。
叶蓉对客栈Yin影颇重,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她亲手杀死在客栈里。顾华庭当时必然恨极了她,可又对她无可奈何。现在虽然安住在别院,还是有几分恐慌之感。
过了这么多年,叶蓉回忆往昔,亦能揣摩出当年的心境。
那时她被囚禁在客栈,出不得门,顾华庭知她乏闷,会变着法子得哄她开心,以至于给她做马骑这等幼稚的事都与她说过。情.事上克制不住时,更是会做常人不会的事,用尽极致的温柔。
平心而论,如果他能像刘信成一样温柔相待,尊重自己,说不得,她和他定然不会闹成今日的地步。
一人身死,而另一人就要怀着心里难以言说的情绪度过余生。
安儿近日高热不退,请了郎中来看过,奈何安儿尚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