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茫然的瞪着圆眼瞧着胡灵珠。
胡灵珠叹起气来:“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我们都羡慕雪扬。”
我和胡灵珠是同类人,这话陆雪扬前几个月才在红湖山庄这样跟我说过。
我也不反驳,因为我认可这个说法。
不管是东吴国高贵的太子殿下,还是回春堂的孤儿,尽管他有着疯爹的溺爱,我有着师兄的庇佑,我们却都在羡慕着陆雪扬。
身份不高不低,不至于高处不胜寒,也不至于被人踩在脚底。
有个与之作对的二叔,但还有父母的帮衬,没有后顾之忧的成长,自信善良,狂妄又一身正气。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陆雪扬,为什么还会贪心的想要造反。
我对胡灵珠的喜欢是同病相怜,反而对于陆雪扬,才是我认为的高不可攀。
“是在红湖山庄传来我母亲的噩耗以后,父皇才告知我那是我的母亲。”
“也不能再叫母亲了。”
“我不是她的孩子。”
“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我被胡灵珠的话惊的反应不过来,他又接着说道:“原他们真的有个孩子。”
“但刚生下来不久,便被她掐死了。”
“亲手谋害了自己的骨rou,她又良心不安,变得疯癫起来。”
“刚好我的生母那时候也生下了我,父皇又诓骗那疯女人,希望她好起来,骗她说孩子还活着,把我抱给了那疯女人抚养。”
“所以父皇和我都很确信,我没有处栗那族的疯病,我突然出现的癔症,是中了毒。”
“所以我外祖对我不好,想要钳制我,是因为知道我不是处栗血脉,才会不管我的死活,一面拿我来制衡东吴,一面又让我数次深陷险境。”
“所以父皇对我的宠爱,不仅仅是爱屋及乌,更是对我生母贤妃的愧疚,对我的补偿。”
“所以我这不作为的太子能一直不被废除,是我生母的家族,多年来帮着父皇替我铺路。”
“而我那些年对那疯女人又爱又恨的纠结,平白无故遭受的虐待,都是我生父生母的纵容。”
胡灵珠又笑了,我却看不懂他的情绪。
“灵珠……”
“别这样。”胡灵珠打断了我。“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是因为足够强大,才可以被伤害。”
“你也不必内疚。”
“你们能够做到的,都是我愿意给的。”
“人心真的很复杂。”
“你不必去过多烦恼。”
“我也选择原谅。”
“原谅他们。”
“也原谅你和雪扬。”
“我不想知道雪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也不想要你喜欢我。”
“我不怪你玩弄我的感情。”
“趁现在,你走吧。”
我真的能这样轻松的走掉吗?
我不确定:“可是,我们有婚约在身。”
胡灵珠掩起嘴角:“割地和亲不过是暂时收兵的计量。”
“等到珑南再次兵变,便是我东吴攻破大岳之时,那时候一切都不作数了,重新洗牌,看谁拳头更硬。”
“真要是倒霉,下次兄妹三人还能相见。”
“那么。”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今日毒发,已经是撕破脸。”
“雪扬已经离开。”
“我也要做我分内的事了。”
“你快些走罢。”
胡灵珠今夜对我唯一的触碰,便是一脚将我踢下了马车。
我在泥地里滚了两圈,总感觉这场分离跟我想的不一样。
不是我选择的离开,是胡灵珠不要我了。
是陆雪扬根本就没想过带我走。
我又在泥地里滚了一圈,觉得撕心裂肺的难受,我用力咬着唇,突然就不想再用哭来宣泄情绪。
我抽出腰间的软剑,在手背上割开一条口子,感觉心里的疼痛转移到了手上,正准备再割一次,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草丛里出现:“你干嘛?”
草丛里悉悉索索一阵响,爬出来一个眼熟人影,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你咋的了?”
草,居然是龙长生。
这人还没走呢?
干什么啊,我的失恋悲情戏码都还没上演,你一个配角那么着急出场催我走剧本干嘛!
我没好气:“你怎么还跟着我?”
龙长生摸摸后脑勺:“我接到的任务,原本就是把你送上那艘商船,等你从船上逃走的时候,再接应你回京城的啊。”
“可我怎么看着,你不像是自己跑路,倒像是被人踢下来的?”
还真他妈被龙长生的臭嘴说对了,我就是被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