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风吹得发丝拂拂,亭子里的声音时浅时重,三言两语,道尽了他人成王之路的辛酸苦辣。
都说南晋废帝是受了外戚的蒙蔽和挑唆,岂不知废帝自身才是最大的问题,就好似如今的梁国,梁帝责怨忠士掌权,就一个一个地处置发配。那他自个呢,就没个错吗?
韫和轻声道了句:“一国兴衰皆系帝王之举,君王心有明镜,岂是旁人胡诌几句便能左右的。”
孟石琤闻言微怔,不想她一个娇娇女郎,竟还有如此胸怀和见解,实在小看了,“夫人见解了得,不输须眉啊。”
韫和在余光里看他一眼,没有像往日那样呛他。
亭子里飘来暧.昧的声音,“说起来,这开凤女帝和陇西皇太孙还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旧情呢。不过不好讲,我也不讲了。”
韫和看向孟石琤的眼神顿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孟石琤面上又热又刺,握拳抵唇咳嗽了声,扬声道:“三十粒西珠,先生可否讲讲这陇西皇太孙?”
亭子里一顿吸气声,西珠在中朝极其罕见,比南珠东珠更具价值,这人开口就是三十粒,出手如此阔绰,莫不是江南来听稀奇的富商。
先生闻言却是一嗤,“不讲不讲,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稀奇听不成了,韫和拢着斗篷唤了梁娞就走。
孟石琤追上前,韫和就故意揶揄他,“先生都讲明白了,蜀国皇太孙是个风流韵事无数、荒.yIn无耻的伪君子。你还要先生讲,不是为难人家么。”
孟石琤被名声所累,无奈得很,“都传皇太孙风流,可有谁真的看见了。”
韫和噎住,没再往下说,只淡淡瞥他一眼,转身往岸边乌篷船去,拾了船上的鱼竿。
孟石琤站在岸上道:“冬日游湖,你带鱼竿来是钓王八不成?”
梁娞咯咯笑道:“他说话还真不见外。”
韫和挽她进到船舱,用鱼竿一端将孟石琤戳远了些,“我钓我的鱼,你办你的事,别来扰我雅兴。”
说罢问船娘,“我要的鱼饵备好了吗?”
船娘乐呵呵道:“早办好了,娘子要多少有多少。”
许是不太冷的缘故,到年底也还没落过一场雪。万柄残荷,湖风清爽,到了黄昏下雾,荷叶上滚起圆润的露珠,船娘将篷船划入湖中。
韫和心浮气躁,又耐不住往亭子上瞅,鱼儿吐了钩也没察觉,一条也没钓上,反而是梁娞钓上几尾小鱼。
后来公主府来人接走了梁娞,韫和越发的无趣,独自坐在船头玩了会水。雾气柔和,湖水无波,四周的擎天莲叶悠来晃去,撩得她上眼皮搭下眼皮,耐不住困倦,靠在船篷上眯眼睡了。
船头猛然摇晃,她嚯地睁眼,捞起鱼竿,一条鱼死命地挣扎在吊钩上。韫和赶紧取下来,才发现忘了拿鱼篓,而一只鱼篓恰好递到了她眼前。
“什么地方都敢睡。”赵君湲捏她的耳朵。
韫和把鱼投进去,偏开脑袋去穿鱼饵,“你们忙完了,我还没忙完呢,你去船里等着我。”
她还来气了。
赵君湲拎着胳膊把人转过身,凝着她气咻咻的脸,唇边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韫和脖子里窜着他口中呼出的热气,脸跟着就烧烫起来,软无力地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兄长还在,看见了笑话。”
赵君湲无奈一笑,揽她压在胸前,在耳边低语,“你自己去看,除了你我,谁还在船上。你阿兄已经回了,城门怕是都关了。”
“城门关了?那怎么办?”韫和挣起脑袋,天色已暮,残荷黑压压的一片,船在靠岸的地方停着,篷子里点了一豆大的油灯,他的斗篷很随意地丢在里面。
赵君湲似乎都不担忧,吻着她耳尖,“前面有一排供游人下榻的客邸,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湖上起了风,穿进船篷,微微发凉,他掐着她的腰,把人托起来放在腿上,认真地解释道:“冷落你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只是李叆岂,如今每个愿意示诚的人,对我而言都有救命的可能。”
“犀娘,你明白吗?”
韫和感觉到了他的不寻常,探手捧着他长出新茬的下巴,慢慢垂下羽眸。
他喉咙里的气息急促,温热的唇舌在她脖颈划过,留恋在唇上,细细描摹形状。
湖水里水纹涟漪,是一片残叶委下,落在水面,这一声细微动静,似落在了她心上。
韫和颤着睫毛闭上眼,跟着他的手解开颈下歪斜的斗篷绸带,两件斗篷叠着铺在船板上。
韫和额前shi了大片,头发汗津津地贴在脖颈上,她蜷着脚趾,绷着脚背,一波船浪打上来,她也跟着沉浮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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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
第59章
第60章
赵君湲责她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 就被兄妹堵了回来。韫和有了兄长撑腰, 冲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越发的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