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二人遵照礼仪行去内室,同坐喜床之上,由青鸾端来合卺酒交杯饮下。
收了酒杯,青鸾自北面跪地,“礼毕,兴——”
说罢,宫女们前来引沈砚去东房,宽下朝服、换上便衣。随后,便齐齐退了出去,留帝后二人独自相处。
此时的阮清茴,再是强制镇定也不免露出一丝局促,而她身旁的那人亦是。
“臣,臣妾替陛下宽衣吧。”说着,她便抬手欲替他脱下常服。
沈砚蓦地握住那细白的手腕,轻声道:“不劳烦皇后了,朕自己来便好。”
倒不是他不愿意让她伺候,只是如此气氛下,那双裹挟着温度的柔夷若是给自己宽衣解带,他真怕自己稍不注意唐突了她。
于是一边自个儿脱着衣裳,一边回头同她打着商量:“今后私下里,皇后与朕便以‘你我’相称,可好?”
闻言,阮清茴稍愣了一瞬,连忙垂下头来,“陛下,臣妾不敢逾矩。”
沈砚将常服放好坐回她身边,眸底的温柔似乎与生俱来,“有何不敢的,你是我的妻,你我之间并无规矩。
况且,前朝那些个大臣,总让我端着一副稳重肃穆的模样,若是连回了家也要如此端着,那我岂不是太累了?”
“回家”二字落在她耳中,着实让她怔愣了片刻。万万没想到,百姓眼中庄严圣明的皇帝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阮家一向最重礼教端正,这般环境下长大的阮清茴,自然也会有几分刻板,可此时看着眼前那张如沐春风的笑容,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便点了点头。
“他们给我选的皇后,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他拉过她的手握进掌心,眼尾笑意盈盈,“以后,我唤你阿茴可好?”
她垂下眼眸,面露羞怯地再次点了点头。
烛影摇晃,映得那张白嫩如玉的面庞忽明忽暗。一抹绯色悄然爬上她的两颊,仿若那雪中一点红娇艳又昳丽。卷翘的长睫微颤,掩住那双自始至终不敢正眼同他对视的眸子。
沈砚喉结滚动,低声开口:“阿茴,你真好看...”
从他进殿见她第一眼起,心神便全被眼前的美人给掳了去。他从未见过从此美丽的女子,纵使儿时父皇的后宫百花齐放,他也不曾体会过“惊艳”二字。
而如今,在他自己的妻子身上,他才头一次品味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意境来。
所谓一见钟情,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尽力按下心中躁动,他抬手抚上阮清茴的脸颊,身子缓缓倾了过去。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时,阮清茴顺从地闭上了双眸,乖乖等待着他的靠近。
夫妻lun常之事她的母亲本是教过她的,昔时,她忍着万分羞臊也硬是学了下来,毕竟伺候好陛下是她应尽的职责。
可真到了要将理论知识实践的这一刻,她的身体却僵硬得像快木头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直至,那双柔软触碰自己的嘴唇时,身体才终于有了反应。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全新感觉,瞬间占据了她的头脑。似乎,是置身于温暖和煦的春风包裹之中。又似乎,是陷在绵软无暇的云海里沉沉浮浮。
她被沈砚不轻不重地搂着,能给出的回应已是她的全部所学,然而那人食髓知味,碾磨唇瓣的力道渐渐加深了些。
周遭的温度仿佛升腾了几许,浸得她浑身微烫,连带着血ye里也好似有了热度一般。
紧接着,口鼻之间的空气争相逃窜,阮清茴逐渐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困境,沈砚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指腹不忘在那红润樱唇上轻柔拭过。
他张了张嘴,声音染了几分喑哑:“阿茴,上床休息吧。”
阮清茴仍是不敢抬眸看他,轻声回了句“好”,便弯腰脱了绣花鞋。
正欲上床躺下时,却又听他补充道:“你睡里面吧。”
自古妻子睡外丈夫睡内,为的便是方便夜里伺候丈夫起夜或喝水。因此听见这句话时,她稍愣了一瞬,却并未立刻行动。
“可是,万一陛下夜里需要伺候...”
话音未落,倏尔被他打断道:“若是需要伺候,有宫女在外面呢,你好好休息便好。”
思忖须臾,她终是乖乖往床内挪了挪,沈砚也随之躺在她的身旁。
殿内的龙凤双烛依旧燃得旺盛,从窗外看,里面仍是灯火通明。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龙凤双烛彻夜长明,寓意帝后和睦天长地久。
可偏偏就是这亮堂的烛光,让本就紧张忐忑的二人越发尴尬羞怯。
今夜阮清茴需得侍寝,帝王还未入睡,她自然也不敢睡,睁着一双灵动的杏眼直愣愣望着那帐顶。
少焉,身旁那人有了动作,覆身上来同她对视。
那张略带少年气的面庞明显露出一丝紧张,只见他吞咽了一口,低声道:“阿茴,我……我是第一次,若是弄疼了你,一定要同我说,不要忍着,好吗?”